松哥儿到底年纪小,离了亲娘确实有段时日不适应,也哭闹了好久。
但几个月下来,他跟在王氏身边同吃同睡,早就与她熟悉,如今竟是片刻都离不了她了。
而王氏呢,原先看这个孩子还觉得膈应难受。
但想到外头的那个嫣环,还有自家的顾虑,再加上这孩子确实稚嫩,渐渐地也与他有了几分情分在。
沈夫人原先瞧着王氏怎么都不顺眼。
后来,王家来了一趟。
不但亲家大舅子来了,就连王氏的父母也登门。
一家子与沈夫人关在正堂里说了大半日的话,也不知说了什么,反正王家离去时,沈夫人对王氏的态度有了个截然不同的大转弯。
王氏顿觉底气十足。
她有两家撑腰,还有兄嫂扶持,自己又没做错什么,方方面面都贤良温厚拿得出手,反倒是沈瑞,各种把柄一堆。
她有什么好怕的?
待过些时日,再修复一下夫妻情分,生下一儿半女的,她的日子才更稳当。
想到母亲临别前与自己说的话,王氏咬着下唇,心中暗暗有了主意。
她上前道:“夫君今日是复职,与上峰同僚也好些时日没见了,难免疏远,我备了些果品礼物,到时候给夫君一并带去,既不显眼也能与他们融洽关系。”
说罢,她摆摆手,很快丫鬟便送了一只锦缎包好的木匣子上来。
沈夫人打开一瞧,眼中流露出满意的神色,轻轻颔首:“你有心了。”
但见那木匣子里不过放着些精致的糕饼果品,还有茶饼子等物,都是吃喝讲究的物什,并不廉价,也不过分张扬,很符合沈夫人的行事风格,且这般周到,也难怪沈夫人会对这个儿媳另眼相看了。
王氏恭敬地福了福,退到一边。
沈瑞却对妻子百般不满,自然也对她准备的这些礼物很看不顺眼,张口便道:“这是什么不值钱的劳什子,你当我那些同僚都是穷酸人家出来的么?这些个吃食谁家缺不成,这般小家子气,简直丢了我的脸。”
王氏不吭声,低眉顺眼地垂下脸。
倒是沈夫人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媳妇为了你才这般的,你办事不牢靠,想得也不周到,如今有人替你想替你做,你还这般不识抬举,是何道理?!这是能拿到明面上的礼物,难不成放些银锭子金叶子不成?!”
这会儿她总算有些后悔了。
这么多年,对这个二儿子一昧的娇宠,却把他宠成了这样。
别说取代大哥了,就连自己站稳脚跟都很难。
一想到往后的日子怕是一片黑暗,沈夫人就觉得眼前一黑。
有了沈寒天两口子教训在前,沈夫人自然对这个儿子也不似从前那般溺爱,有什么骂什么,越来越直接。
沈瑞被骂了个狗血淋头,面上讪讪:“儿子没这个意思……”
“让你带你就带着,哪里来这么多废话!”
“是……母亲。”
“还有,往后不许去那些个花街柳巷,若是再让我听到一丁点风声,我定然告知你大哥大嫂,让你再好好尝一尝家法的滋味!”
沈夫人又高声警告一番。
沈瑞情不自禁地浑身抖了抖。
数月前,丹娘打在他身上的那一鞭鞭,似乎还历历在目。
真是疼得他痛彻心扉,只要回想就忍不住后怕。
闻言,他赶忙拱手作揖,口中连连称是,随后也不等沈夫人开口,自己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仿若身后的正堂是一个张开大口的猛兽,一个不防就能将他整个吞了。
王氏看都没看丈夫一眼,又伺候着沈夫人用了茶,才领着松哥儿回到自己的院内。
刚安顿好一切,身边的婆子送来了汤药。
王氏紧绷的面容松缓了几分:“可是叫人看住了药炉子的?”
“奶奶放心,眼睛一刻都没离开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