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生夫人被那老东西给哄得团团转,我估摸十有八九肯定是二小姐在旁边煽风点火所为。”
“整个府邸上下谁不在背后指指点点议论二小姐行为举止十分古怪异常,还时不时蹦出一些疯疯癫癫的言语出来。”
“每逢夏季,瞧瞧她身上穿得不伦不类的衣裳,袒胸露背的,但凡脑子正常点的大家闺秀那个跟她一样,说是夏季酷热,这才穿得凉爽些。”
“怎么整个淮城的姑娘就她一个人怕热,如此伤风败俗,丢脸都丢到姥姥家了。”
“以奴婢之见,她才中邪了,应该找个道士把她捆绑起来,大热天的好生暴晒一番,借此驱散一下身上不吉利的邪气,给她降妖除魔——。”
丫鬟墨画努了努小嘴,轻哼一声道:
“二小姐鼻孔是朝天望着的,咱们淮城名门淑女她瞧得上谁,就连在国外留过洋的陆小姐,她也嫌弃她是不懂时尚的土包子。”
“就她穿的那样孟浪才是懂时髦,我呸,什么玩意,连歌舞厅的那些舞小姐都不如。”
桑云舒紧锁眉梢,暗自沉吟了片刻后,神色凝重地吩咐了一声道:
“如兰,你去给我把纸笔拿来。”
如兰应答了一声,片刻后,将纸笔恭顺地递给了小姐。
桑云舒微微拧眉沉思了一下,之前跟聂延怀互通消息的密码本已然暴露了,自然不能再用了。
她只好简单地在纸张画了两只雀鸟。
小时候,她经常拿着桑家留下来的一些剩下的食物救济街道上那些衣不蔽体的小乞丐们。
聂延怀便是其中的一位,日子久了,她便跟聂延怀逐渐熟识了起来,时不时地会教他识文断字。
说起来,这雀鸟还是当初她亲自教他画的,因此,只要聂延怀见到这个,自然会知道是她。
即便这信函中途出现什么变故,走漏了风声,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她低垂着眉眼将画好的画作装在信封内,然后递给旁边的丫鬟墨画,神色严肃地叮嘱道:
“你拿着手上的令牌亲自去赌坊走一趟,记住了,谨慎些,千万别让身后的小尾巴跟上了。”
墨画点了点头,略显疑惑道:
“只是小姐这个时候,您确定要见那个人吗?”
桑云舒神色踟蹰道:
“你去吧,快去快回。”
眼下只能赌一把了,至于聂延怀愿不愿意见江少卿,还是由他自己做决定吧。
***
夜色如墨,月色凉薄。
桑云舒披着月白色的披风,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悄悄然地从后面的小角门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特意绕了好几道阴暗狭窄的胡同路,这才将身后的小尾巴给甩掉了。
半晌后,她才来到了跟聂延怀平日里约见的地点。
此刻,聂延怀正懒懒散散地倚靠在残破不堪的灰白墙壁上,手里夹着一根冒着汩汩烟雾的香烟。
他幽深莫测的眼眸微微敛了敛,似在回忆,扬眉道:
“你还记得吗?当初咱们俩第一次见面,便是在这破旧的巷子内相识的,当时我实在饿坏了,便直接冲上前把你手里刚出炉的一盒点心给抢走了。”
“这若是换成旁人早就让家丁把我打得头破血流,而你却只是冲着我咧嘴笑,居然还把剩下的另外一盒糕点递给了我,还问我好不好吃,让我慢点吃,别噎着。”
“自那以后,你隔三岔五的便会来这条巷子内给咱们这些小乞丐送吃的喝的,旁的富贵家的大小姐见到我们这帮脏兮兮的小乞丐避如蛇蝎,也唯独只有你不嫌弃我们。”
“当时我就发誓,等我长大了有出息了,一定会好好报答你,可没想到如今我确实混出了一点名堂出来,却因为我的缘故,总是无端地将你卷入这些是非风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