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让赵婶子十分不满了,痛定思痛之下决心在二儿子的婚姻事上要加以谨慎,绝不叫赵文踏赵武的后尘。
参谋来参谋去,叨中了李家。
李小珍是独生女,赵文如果娶了她不必担心小舅子的问题。老李两口子虽然是做殡葬生意的,听着不大好听,但据说并不少挣;俩人一辈子就得一个闺女,宝贝疙瘩似的,闺女结婚后自然会帮扶小两口。
和李家结亲错不了。如此想着,赵婶子心下着急,生怕李小珍被旁人家订了去,正逢二儿子出车回来,赶紧带着他上门拜访去了。
赵婶子进门的时候李太太有些意外,心想这真跟上我家点卯似的,昨儿才来过,这一大早又来了。
“大妹妹,还没去买菜吧?你今儿不用出去跑菜市场啦。”赵婶子说着就把一只篮子放到桌上,“我多买了些,顺道给你拿来了。”
说是送菜,其实篮子里不仅有菜,还摆了两大块腊肉。
李太太见赵婶子格外献着殷勤,便明白还是为了小珍来的,“呀,这怎么敢当!”
“肉是我家小文从昆明带回来的,拿给你们尝尝,要是吃着好下次再叫他买。”
赵婶子说话间一推赵文,“你这孩子,见了人也不说话,害臊啥呀,都是自己人!”
赵文在家已经被他母亲叮嘱过一遍了,也知道今天来是为了和一位姑娘相看的,他先向李太太鞠了一躬才说道:“晚辈问李婶婶安。”
李太太虽认为女儿的婚事还不急,可看赵文这个小伙子一脸忠厚相,不像那种浮华子弟,便想让两个年轻人见见,彼此谈谈也无妨。
“快坐快坐,我家老李出门上田里干活了,我去喊小珍过来。”
李小珍正在卧房对着镜子梳头发呢,李太太忽然走过来倒吓了她一跳,撅着小嘴道:“妈,你走路怎么都没声的。”
“你赵婶婶带着她家二小子来了,坐在堂屋等你过去说话呢。”
李小珍一听脸色就变了,“我才不过去!昨天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又不认识她儿子,她凭什么乱点鸳鸯谱?”
李太太轻轻戳了女儿一指头:“话不是那样说的,哪有生下来就认识的两人?家里来了客人,你还能躲在屋里装不知道么,多大的姑娘了,要懂礼!”
李小珍不情不愿地提了茶壶跟李太太去到堂屋,为了表示她对赵文一点兴趣也没有,脸上始终是板着面无表情的。
殊不知在赵文眼里,她这副面孔却有几分冷美人的意味,比笑着还要好看呢。
小珍不说话,赵文也不好意思说话。
最后还是赵婶子催着叫赵文把给小珍妹妹买的礼物拿出来,他才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小盒子送到小珍面前。
“小珍妹妹,这是我出车带回来的,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买了点女孩用的小东西。”
说着打开那盒子给小珍看,原来里面放着三支丹琪牌口红。
即使在战前美国舶来化妆品也不是廉价东西,何况现在的大后方,赵文一送就是三支,可谓相当舍得了。
小珍并不伸手接,只生硬地说道:“这怎么好意思!”
赵文红着脸笑了笑,声音是越来越小,“你别跟我客气,这不值什么的”
李太太看赵文尴尬,对小珍使了个眼色笑道:“小文哥哥好心想着你,你就拿着吧。”
小珍当没看见母亲的暗示,两手只绕着自己的手绢,“我也不化妆呀,要口红也用不着,还是送给别人好了。”
俗语说欲知心中事,但听口中言,李太太见了女儿说话的这个态度,便知道她一丁点儿也没看上赵家小子。赵文伸了半天手,她愣是不接。可县城就那么大,和赵婶子毕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叫人家下不来台可不好,这孩子实在有些不懂事了。
李太太赶紧站起来替小珍接了盒子,打圆场说:“我家这个小妞啊,旁的毛病没有,就是从小见人太少,太容易害臊。”
赵婶子也只当小珍是女儿家羞怯,并未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