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衹天毫不关心热河的战况,横竖身陷战场的不是他自己,但也不好直说心里的想法,便答道:“若是日本人退了,那一定是要上头条大版面的;若是军座一败涂地,自然也会有消息。现在两者都没有,报上只说战况正酣,想必就是还没到分胜负的地步吧。你不要担心了,有消息自然会知道。天亮我找个泥瓦匠来,再让检查检查旁的屋子。”
金衹天知道她一贯爱吃些甜味的零嘴,便转移了话题希望她别再惦记着陆清昶,顶好是干脆把那个人忘到九霄云外去,“小白楼那边儿桂发祥的点心出名,本地人说那里的老八件很是好;这八件是什么我也没见过,不过热河一定是没有了,明天我去买来你尝尝。”
然而唐瑞雪不如他的意,她轻声自说自话道:“我心里有些慌,总觉得出了什么事。我实在是…有些挂念他。”
金衹天一个没站稳,险些从梯子上掉下来。不过好在折叠梯并不高,他跳下来把刷子扔回沥青桶里,“军座总不会亲自上阵做机枪手,在营地里指挥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更何况——”
后半句哽在喉咙里,被他硬咽了回去。更何况,当初在承德时你都不愿见他,为什么现在到了天津又挂念他?
陆家的人都还算规矩,虽然不敢明着乱传话,但暗地里小心翼翼的讨论总是有的。金衹天知道,她避而不见陆清昶很久;当中究竟有什么故事是不明的,可谁都看得出他们之间生了嫌隙。
尚思为国戍轮台
唐瑞雪留在了青阳。
陆清昶住的地方是一间小院,此时唐瑞雪呆的屋子是他的卧房——在后院,前院住的都是他的兵。
前院吵吵嚷嚷的,好像是士兵们在张罗着煮面疙瘩汤做宵夜。虽然是正在打仗且前途未卜,但人既然还活着没死,就总要苦中作乐。
唐瑞雪听着他们叮叮当当地刷锅分碗,又听着所有声音慢慢消失;不知过了多久,下午出发去临时指挥部开会的陆清昶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