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腊月,大雪纷飞,月光轻覆在雪上,映出清冷的辉光,宛如仙境一般。
只是突如其来的叫喊声,扰乱了这令人心醉的宁静。
一身着云纹纱袍的女子,赤脚奔跑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平日里白如玉的脚上,现在却布满伤痕,生满冻疮。
血水夹杂着污水,滴落在洁白的雪地上。她只觉得刺痛难忍,但此时此刻的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拼了命地向前跑。
不过眨眼之间,一个手持长剑的男子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不由分说便将手中闪着寒光的剑捅进她的胸口之中。
“为什么?”唇角溢出一丝丝鲜血,她满眼绝望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兄长要不顾一切地置她于死地。
一声娇俏的笑声打断了扶忧的思绪,只见来人扭着腰走到她的面前,脚狠狠地踩在她的脸上,“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不是他的妹妹,而我扶悦才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
闻言,扶忧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而后强撑着将自己的视线落到扶闻身上。扶悦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那她呢,她是谁。
似是看出扶忧眼中的疑虑,扶悦蹲下身来,用手背拍着她的脸蛋,嘲弄地说道:“你的母亲?她不是被你亲手杀死了吗?”
扶忧愣在原地,她这辈子做过太多事,只要扶闻想要的,她拼了命都会将那东西捧到他面前,尽管这样会让她的双手沾满鲜血,只要她的兄长喜欢,她绝无二话。
“怎么?杀过的人太多了,想不起来了?”扶悦看着她的样子,心情大好。就算她做了庶女,也处处压她一头,当真是可恨。
“你听好了,扶忧,你的亲生母亲就是你恨不得日日饮其血,啖其肉的大夫人。你做得很好,听说那个老东西的尸首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呢。”
扶忧再也控制不住,呕出一大口鲜血来,一个趔趄,一头栽倒在了地上,吃了满嘴的雪。
身上鱼牙绸所织成的云纹纱袍早已被鲜血染红,顺着裙摆滴在沙地上。像一朵即将枯萎的彼岸花,美丽却毫无生机。
“咻”利箭破空的声音传来,箭端闪烁着银色的寒光,不偏不倚地没入了扶忧的眉心。
而拿着箭弓的人,就是她敬重了十八年的兄长扶闻。
“你死了,丰山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差点让那个老女人察觉你才是她的亲生女儿。”
扶忧带着无尽的悔恨和不甘闭上了双眼。
*
月亮渐渐从枝头落下,夜幕隐去,天空逐渐泛起白色,第一抹晨光落到扶忧的脸上。
她缓缓睁开双眼,头痛欲裂,缓缓撑起身子打量着周围的场景。只见北风呼啸,大雪漫天,此刻的她正站在悬崖边上。
望着深不见底的悬崖,扶忧的心颤了颤。她竟然重生回到了推大夫人跌下悬崖的那一天。
此刻,她几乎没有丝毫犹豫跳下了悬崖。这一次她要救下她的亲生母亲好好弥补,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统统付出代价。
她捏了个诀,周身瞬间出现一层白光让她缓缓地下降,耳旁是风呼啸的声音,雪也落了满头。
不过眨眼之间,她就已经到了崖底。朝四周望了望,并未发现娘亲的身影,她开始感到无措又迷惘。
突然,树上响起细细簌簌的声音,随之一片雪掉落在扶忧的头上,砸了她个措手不及。
树上露出一片黄色的衣角,金钗石斛倒映出雪地上的白光,扶忧不假思索飞身上前,将卡在树枝上的妇人稳稳地带了下来。
她颤抖着双手去探怀中之人的鼻息,感受到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手指之间,她松了一口气,还活着。
她将落寒书扶正,将双手抵在她的背上,浅蓝色灵力一圈一圈缠绕在两人周身。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扶忧的面色渐渐变得惨白几近透明,反观落寒书的面色渐渐红润起来。
扶忧这才放心下来,将落寒书背在背上。她必须赶在日落之前找到落脚的地方。且不说此处有没有什么毒蛇猛兽,独是这样冷的天足以将她们二人冻死。
她背着落寒书在雪地中走了三个时辰,终于找到了一处可以落脚的山洞。山洞之外覆盖着厚厚的一层枯枝败叶,足以隐藏二人的气味。
安置好落寒书后,她倚在墙壁上闭上双眼,之前的许多疑惑此时她都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