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闻烟姐姐,经常去我们家里……”易阳正说着,看着叶漫的脸声音不自觉渐渐低了下来。
五岁的孩子关于大人间的事可能明白得没那么透彻,但易阳从小在单亲家庭长大,相比较同龄的孩子要敏感很多。
“爸爸喜欢她?”叶漫握着易阳的手,轻轻给他剪手指甲,仿佛这些问题只是随口提起。
她漫不经心的态度让易阳没刚才那么紧张,回想着第一次闻烟来家里的时候,他也问过谭叙深这个问题。
“喜欢。”易阳想了想说。
“姐姐多大了?”发现他手背上有两个蚊子咬的包,叶漫从茶几下拿出宝宝花露水,轻轻给他涂上,“痒不痒?”
“现在不痒了。”易阳看着那个红红的包,掰着指头开始算,“姐姐比我大18岁,我今年5岁,那姐姐……23岁?”
“真聪明。”叶漫笑着捏了捏他的鼻子,但眼角的笑却不达眼底。
忽然发觉那句话说得很对,无论多大年龄的男人,都喜欢十八岁的姑娘。
她并不是还有其他想法,每个人听到前夫有了新的女朋友,可能心里都会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姐姐对你好吗?”不疾不徐的语调,但问题却一个接着一个,叶漫心里的忧虑掩藏不住,要不然也不会急忙从欧洲赶回来。
“姐姐很好,每次都会给我买小蛋糕,还给我买衣服鞋子,爸爸不带我出去玩的时候姐姐就带我去游乐场,还教我烤小饼干……”
边听孩子说话,边帮他剪指甲,喉咙有些哽咽,叶漫忽然俯身抱住了易阳,下巴放在他小小的肩膀,眼睛忍不住发红。
“妈妈怎么了?”易阳待在叶漫怀里没动,手臂缓缓抱住她。
“妈妈没事。”在易阳看不见的角度,叶漫迅速擦掉眼角的泪,然后放开他,轻轻抚摸着他的脸,“以后在家里,嘴要甜一点,不要和姐姐吵架,姐姐在家的时候也不要跟妈妈打电话,知道吗?”
叶漫说着,眼又不自觉得红了。
她不是个爱哭的人,这么多年一个人在外面,无论多难她从来不告诉任何人,上次哭,还是和谭叙深结婚的时候。
嘴甜的孩子招人喜欢,说到底,叶漫对孩子放心不下。
她不是不相信闻烟,她只是太相信人性。
没有女人能够对着男朋友和另一个女人的孩子真情实意,除非她不爱他。既然如此,为了孩子,叶漫会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知道了妈妈,你不要难过了……”易阳轻轻擦掉她眼角的泪。
“阳阳,你愿意和妈妈一起去欧洲吗?”这个想法忽然出现在叶漫的脑海里。
“爸爸也会去吗?”易阳问。
“不会。”叶漫蹲在孩子面前,视线和他持平。
“爷爷奶奶呢?”易阳轻声问。
“也不会。”叶漫摇头。
易阳低着头久久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
“好了,没关系,妈妈再想想办法。”叶漫将易阳从沙发上抱起来,刚才只是一瞬间冲动,她其实不想让孩子做这些决定,“妈妈帮你洗澡,然后一起睡觉好不好?”
“好,妈妈身上香香的!”易阳很喜欢被叶漫抱。
“明天想去哪里玩?”叶漫笑着走向浴室。
“在家里看动画片!”易阳又变得神采奕奕。
浴室的门被关上,里面隐约传来两人轻快的笑声,从磨砂玻璃中透出暖黄的灯光。
夜深了,叶漫躺在床上,无法入眠。
十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只下午睡了一会儿,甚至明天晚上还要赶回去。
有时候她忍不住会想,值得吗?
叶漫心里没有答案。
事业和家庭之间,她选择了事业。
结婚前叶漫以为她可以平衡,但她错了,而无论选择哪个,她都得承担后果。
三个月见一次孩子,失去他的成长,甚至刚从欧洲回来的那次,孩子都不认识她,见了她直往后躲,从那以后,她无论多忙,三个月都会回来一次。
山上的夜晚很静,晴朗的夜空密布着繁星点点,月亮弯弯的,周围飘着一缕铅灰色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