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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生辰这日,皇帝特意命人将皇家园林清宸园着意布置了一番,清宸园是皇帝花费多年心血造出的皇家园林,典雅秀丽,听说有不少奇绝山石,江晚月随谢璧一同来赴宴,并不敢四处张望走动,垂眸行过走廊,透过漏窗矮墙,只觉庭院深深,古木交柯,偶尔能瞧见精雅的山石。
皇后的寿宴在萃秀堂进行,堂前有精雅月台,半跨池上,池中有岛,远处隐约可瞧见水榭玲珑,贵女名姝身穿轻罗纱裙翩然往来,皇后生辰宴以花为主题,这些女子云鬓上皆点缀春夏之花,宛若画中景色。
皇帝皇后坐于上首,众臣依次上前叩拜。
皇后甚是雍容,头戴宝珠熠熠生辉,却遮不住一身温敛的气质。
江晚月跟随谢璧前去拜见问安,皇后问了名,让江晚月上前几步,笑道:“本宫一直说要见见阿璧媳妇,可惜今日方才见到。”
细论起来,皇后是谢璧舅母,今日生辰宴,倒是一副随意话家常的口吻。
江晚月心里有些怯意,可见皇后亲和,倒渐渐松弛,笑道:“是臣妾早该来宫中请安,未得传召,未敢唐突您。”
皇后含笑点头,对皇帝道:“都说阿璧是京城芝兰玉树的佳公子,也唯有晚月这般的仙姿玉貌,才能和他相衬呢。”
皇后知晓了谢璧的婚事,心中倒也闪过可惜的念头。
如今瞧见江晚月肤若凝脂,眸若新月,盈盈一握的腰身绰约静立,这姿容就算是在京城贵女中也是头一份的绝色,浑不似想象中船家民女窘迫黝黑,一时也甚是欣慰。
皇帝端详江晚月片刻,也附和赞道:“确如皇后所说。”
皇后命身边女官道:“谢夫人今日也过生辰,本宫的菜色也给谢夫人一份。”
谢老夫人听到,腰背不由得挺了挺。
儿媳妇能给她长脸,她自也是快慰的。
一阵湖上掠过的微风携了浩渺清香而来,笑道:“此香如何?”
众臣都赞了一番。
皇帝道:“这是朕新发现的一种柑果香,名唤朱栾,将香片和花瓣密封贮存在瓶中,待花香渗入香片中,取出熏蒸三次,方可制成香丸。”
“不过要在花半开味正浓时采撷,朱栾唯有在西南之地有,须以快马送至京师,你们得享此香,也多亏了蔡公公有心布置。”
“今日是皇后的生辰花宴。”皇帝扫视遍布周遭,排布精雅的的牡丹,兰草,杜若,笑道:“视之有花,闻之
17、第17章()
有香,听之有乐,朕心甚慰。”
蔡公公立在身边笑着谢恩。
皇帝身侧,有个年纪十四五岁的少年,面容白皙俊秀,戴着玉珠冠冕,甚是贵重端方,正是太子,太子几次想要站起进言,皆被谢璧眼神制止。
因年纪相仿,谢璧从前伴读过太子,二人甚是熟稔。
江晚月垂眸,大概能想到太子意图。
太子年轻,听说看不惯父亲的奢靡做派,父子二人已冲突数次。
之后,众位亲眷贵胄开始献礼,因了此次宴席是花宴,再加上皇后喜素喜俭,众人献的礼甚是别致,崔漾献的是一株五色花,据说为仙人食用,江晚月瞧了瞧,只觉碧胧峡畔也曾见过类似花束,可皇后却甚是欣喜爱护,当即插在桌案瓶中。
望着那些大臣对这花搜肠刮肚的吟诗作词,江晚月暗暗好笑。
崔漾得意看向谢璧,谢璧微微苦笑摇头。
皇后本性虽不喜繁华,可这些所谓的奇树珍花却价比金玉。
朝廷已千疮百孔,北戎接连挑衅,朝廷上下,却一片玉壶光转丝竹之声。
身穿轻纱舞裙的歌女鱼贯而入,翩翩起舞,她们眉心皆点了精致花钿,肤若冰雪骨细丰盈,涟漪阵阵的湖面掠过轻柔夏风,吹动她们的衣裙,宛若凌空飞仙。
江晚月专注望着美女起舞,一曲终了还久久未曾回神,直到有个小太监进来,禀告道:“禀皇后娘娘,殿外有人来朝拜娘娘,说是来送贺礼。”
皇后蹙眉道:“此人是?”
小太监飞快看了江晚月一眼:“说是谢夫人的娘家同乡,因家乡有祥瑞,特来献宝。”
皇帝沉迷祥瑞,不少民间术士皆是以祥瑞进官面圣,皇帝一听便道:“今儿是皇后生辰,恰有人来送祥瑞,好事——请她进来。”
谢璧看向江晚月,江晚月也是一怔:“并未有人通报于我。”
难道是外祖父特意送来的,但真有祥瑞,送到谢府也就是了,怎还能直接呈到御前?
女子由那小太监引进来,手提一个清雅的木篮,上头盖了月白色的绸布,跪地祝了皇后生辰,方道:“民女在峡谷深处采药时,忽见金光一闪,空无一人的潭中,有翩翩兰花从天而坠,一仙子披帛乘风,翩然而来,落于潭中洗沐,民女回过神,那潭中却已无人,只余下片片兰花于池中。可周遭并无兰花树,民女想着大约是仙子所沐而留的仙花,不敢贪图占有,特来交给国母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