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我再想办法。”江落城沉吟片刻,道,“先把账务清单做好。”
她要离,他就算给她看。
这些年花在她身上废了多少钱多少资源,她想走就走,真把老子当凯子钓?
江落城用手指作梳,把发胶未固定好落下的一点碎发顺到一旁,咬牙切齿地想,老子是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正牌老公!
“好的,江总,账务清单肖肖正在做,到时候我方会现场要求对方质证。”老刘转向角落里兢兢业业的实习生,“进度怎么样?”
“不好意思刘老师,江总,还有一大半。”肖肖从山一样的小票和银行签单中抬起头,努力咧开嘴,一个难看又勉强的笑容,“我一定尽快。”
刘金峰道:“先把大额的列出来,礼物不足五十万的先不用算,共同财产账面不超过一百万美元的不算。”
肖肖哭丧着一张脸答应,心里想着超过五十万的礼物都写了三页纸了,每个都要理清日期、价格、用途,这种单纯的礼物还好说,还有合开的公司账目、共同房产、基金投资、股票和债券持有——想着想着就两眼一黑,枯燥而折磨的工作中,唯有有钱人的八卦是唯一的一点点乐趣。
比如她在询问细节的时候,意外获知了萧邦孔雀蓝钻戒的故事。
这只戒指价值一千万美元,镶有一枚18克拉椭圆形蓝钻,来自南非的硼矿床,矿物造就了这枚戒指引人注目的、令人捉摸不定的蓝色,像孔雀的尾羽,在不同的光线下展现出变幻莫测的不同颜色,有时候深邃得像海、有时候带着一点淡绿。
这只戒指的拍卖曾经引起一阵新闻报道,还在国内短暂的进行过展览,这是江落城送给路常宁的订婚戒指。
“是骗,不是送。”江落城纠正道,如今想起这件事仍然如鲠在喉。
“我原本打算给她定做的是一枚8克拉的粉钻,结果她到了店里,偏偏对那颗蓝钻的照片摸了半天。”
那时候他们认识不久,谈了一段时间,彼此都算是很有需求,走到结婚这一步也算是水到渠成,双方的性子都收敛藏匿的很好,江落城做一副体贴模样,而温柔和顺的路遥宁的杀伤力是巨大的,笑得时候眼尾很缱绻的弯起来,总是垂着眼睛,抿着唇,让人无端心生怜惜。
他听过她的故事,也听她亲口说过——身世惨烈凄苦的少女,成长于猪脚巷,父母早逝双亡,靠街坊和社会救济考上大学,在校期间拼命打工实习,毕业后进入机构,涉足金融,才惊绝艳,一鸣惊人,是一只金子做的鸟,一年就给投资人赚了三个多亿。
而这样一个人,竟然有这么漂亮一张脸,和这么柔和的性子。
柔和,江落城想起自己当初的错觉,毫不留情的嘲讽自己色欲熏心,路遥宁跟他讲自己的成功是靠的诚恳和勤奋,他真是差一点就要信了,幸好留了个心眼,习惯使然,谨慎地半信半疑。
他当时就已经看出她聪明有野心,只是错误的以为这份聪明里面含着善良,而野心不过是想要上进,如今看来,他错得离谱。
也不是真想把金鸟当做金丝雀,也曾有人提醒过他这女人不简单,可那时大意,又或者是傲慢,江落城笑着跟人讲,会咬人的狐狸,猎起来才有意思。
他以为他是能把她养熟的,他对她这么好,钱和资源填了那么许多,她若有半分良心,就应该记在心里。
何况他江落城是什么人,的确放了真心在她这里,她总该感觉到,夫妻一场,她总该讲些情谊。
如今他才知道他高估了自己,傲慢到可笑,路遥宁根本不讲情谊,这女人是个什么手段都来的人。
当初,当初可不是这样,结婚前,路遥宁是个从来不主动要东西体面又识趣的女人,就算眼睛盯着那张蓝钻的图片挪不开,也不持靓行凶,只是摸着手指上的银圈,好像是无意,喃喃地说,为什么是粉色。
“你不喜欢粉色?”江落城问她,很温柔地笑道,“我原是觉得原色钻太普通的,不衬你。”
“其实我都喜欢的。”路遥宁扬起脸来笑了笑,轻声道,“钻石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