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好也比不得江南风貌。”穆遥一语带过,“世铭回去同崔将军说一声,齐聿跑了,拿他等破了王庭再说。”“沈将军亲自出马还叫他跑了?”田世铭目瞪口呆,又点头,“也罢了,破了王庭跟丘林清要人。”穆遥尚不及说话,一个人的声音哈哈大笑,“谁跑了?”话音未落,一名虬髯大汉阔步入内,看见穆遥纳头便拜,“郡主,沈良回来了,来缴差使!”来人是西北军大将,沈良。穆遥站起来,迎上前道,“沈将军辛苦!”田世铭一句“穆将军好像没受什么伤”生生压在肚里,也起身相迎,“听闻沈将军追击逃军,收获如何?”“幸不辱命!”沈良大笑,“小武侯就在外头,郡主和田将军要不要见一见?”田世铭两眼放光,“小武侯——将军说的是高澄?”“是他。”穆遥微笑,“世铭既是有兴趣,那便押进来。”沈良朝外一摆手,数名军校押着一个遍身生铁镣铐的男人进来,七手八脚按着跪在地上。三人依序坐下。穆遥看一眼跪着的人,“小武侯?”男人挣一下,镣铐叮当作响。两名亲卫连忙按住,穆遥便一摆手,“放开。”男人挣开束缚,直起身来。穆遥终于看清名闻天下小武侯高澄的长相。此人极其年轻,骨骼纤细,容貌秀丽,若非一双眼睛阴蛰狠毒,便是扬州城里最风流的少年模样。“久闻小武侯风采卓然。如今一见,果然不同一般。”高澄“呸”一声,吐出口中粘连的乱发,“久闻穆小郡主惯爱江南少年郎,怎么,看上我了?”落水狗三年不见,你怎么好似一条落水……穆遥扑哧一笑,“看上又如何,未曾看上又如何?”高澄一翻身盘膝坐下,“不如何。我劝郡主少些枉想,好生送我回王庭,否则,我们那然王绝计不会放过你。”穆遥“啊哟”一声,正色道,“竟不知那然王同小武侯关系非同一般,失敬啊失敬。”田世铭忍不住笑,想一想凑到穆遥耳边说一段话。穆遥点头,向高澄道,“今日请小武侯来,是想请小武侯修书一封,送呈关州将军高峻驾前,请高峻将军大开城门,迎我北境军入城。”关州将军高峻是高澄的亲弟弟,二人自幼随父亲入北塞,虽然都是江南人,却是丘林王庭自幼养大的一对好狗。高澄斜眼看她,“你做梦。”穆遥微笑,“本将从来不做梦。”田世铭大声道,“不写也不打紧,明日将军兵临关州,把这厮押在阵前。不知关州将军是顾念同兄弟情谊呢,还是成全同那然王的君王忠义?”沈良火上浇油添一句,“什么君王忠义?高氏一门我朝血脉,跑到北塞为丘林一族卖命,尽的是哪门的忠?”“你放屁!”高澄勃然大怒,“有秦观那个阉货在,凭什么叫我为王家朝廷尽忠?他秦观受得起?”穆遥最厌烦提及司礼监,不耐烦打断,“我们的意思已经说清楚了,小武侯回去且细想。只是时间不多,三日过后,小武侯若再不肯修书,咱们便从小武侯身上取些东西,送给关州将军。”高澄抖一下,“取什么?”穆遥微笑不语。田世铭尽职尽责地捧场,“你身上有什么便取什么,第一日取一束头发,第二日取一只手,第三日取一条腿或是一只眼……顺序你可以自己挑。”高澄从他说“取一只手”便开始发抖,一段话听完已是面如土色,抖作一团,颤声道,“穆遥!你不过是北境军一个小小的前路军统领……崔沪知道吗?你就敢动我?”穆遥一眼瞟向田世铭。田世铭拍桌发威,“崔沪将军掌中路军,管不了前路军的事。只要于战事有利,穆将军尽可随心处置!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挑拨我北境军关系?”穆遥满意点头,假惺惺道,“世铭这说的什么话?我当然要听命于崔将军。罢了,先押下去,今日伙食给小武侯置办得好点儿。”军校齐声应喝,一左一右押着高澄便往下走。高澄崩溃大叫,“穆遥,你怎么敢?你敢——”一群人哪里理他?只管拉着往外走,转眼到了月洞门处。高澄拼死攀住门石,撑住不叫人拖走,高声尖声,“穆遥——你要人质为什么要找我?齐聿是丘林清命根子,你为什么不去拿他?”穆遥冷不防此人突然攀咬齐聿,轻轻皱眉。胡剑雄心领神会,喝命军校,“拖下去!”“且慢!”田世铭抬手制止,上前挥退军校,欺到高澄身前问,“你方才说齐聿?”“对!”高澄终于停下来,心有余悸地喘一口气,“齐聿那厮你们肯定认识。他在王庭风光得了不得,你们拿了他,不要说关州,便是叫丘林清让五座城给你,想必也是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