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口气地说了许多。
江序却愣在原地,像是一个字都没有反应过来。
陆濯就又低下头,展开江序的手,一样一样地往上面放着东西:“这是我的银行卡,里面是我现在所有的存款,密码是你的生日。这是我的社保卡,每个月有五险一金。这是我家里的钥匙,虽然是租的,但以后一定会给你买你喜欢的房子。这是我的法人公章,要是哪天你不高兴了,让我破产也行。还有这是我的户口本和护照,虽然我们没有办法在国内完成法律上的结婚,但我愿意让你成为我的意定监护人。还有我家杂货店和阁楼的房本,这次出来的仓促,没有带上,等回去了就一并补给你。”
那满满当当的一大堆东西,堆在江序手上,并不算重,可却又分外沉甸。
江序不明白陆濯这是什么意思,或者说不敢去明白陆濯这是什么意思。
他抬眸看向陆濯,像是想从那双冷淡深邃的眼里看出什么。
他看到的却只有一往无前的笃定与深情。
陆濯看着他的眼,说:“江序,这些就是我现在的全部家当,虽然可能和一穷二白也差不多,但我这个人脑子还算好,也能吃苦,还能拼命,以后应该很能挣钱,挣到的钱也都愿意给你管,而且我吃得不多,很好养活。所以我现在终于还完所有的钱,可以平等地去爱你了,那么你愿意接受我的求婚吗?”
“江序,你已经当了我太多年的男朋友了,久到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爱上第二个人,也久到我再也不可能和你分开。所以我想再贪心一点,把你变成我的未婚夫,可以吗?”
冬日的朝阳从雪山之巅缓缓升起,日光和雪光煦煦落下。
陆濯的眉眼那样温柔而坚定,像是在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清晨,说了再平常不过的一句“我爱你”。
江序却突然湿了眼眶。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们都说陆濯是个偏执又冷静的疯子。
因为富士山永恒古老的苍雪之下,压着的是汹涌万年可灼烧万物的滚滚岩浆。
陆濯的爱,从来都是世界上最拿得出手的孤注一掷。
父子
所以陆濯昨天早晨说的他们还不能真正地在一起,是因为他还没有还完欠他爸爸的最后一笔钱。
而陆濯说的有很重要的事要做,让他等一等,也是想努力挣到这笔钱,从此谁也不欠,和他平等地相爱。
少年人的一身傲骨经不起一场晚来的雪,可他们终究会拔骨抽节,成长为可以抵挡风雨的模样。
“可是陆濯,你就不怕你会后悔么。”江序还是问出了这么一句,“我们已经太久没见了,我们中间隔了整整五年,你也不知道我变没变,我也不知道你变没变,如果你突然发现我已经不是你记忆中的那个江序了呢?如果我已经不是你喜欢的那个江序了呢?又或者我们终于在一起后,你才发现其实这些都只是你的执念,我其实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呢?”
江序的每一句话都是他想问的,也是他想替陆濯问的。
陆濯却答得笃定又从容:“我很确定我的心意,我也知道你是我喜欢的那个江序,但如果你有顾虑,没关系的,我们可以慢慢来。江序,我还有一生的时间去爱你,所以你不用害怕,也不用着急给我一个答案。”
江序觉得胸口更酸软了。
他明明都已经长大了,他明明都已经变得不爱哭了,他明明已经成为一个懂事的大人了。
可是为什么一到陆濯面前,他就又好像回到了五年前。
他真的好不争气。
江序低着头,用力抽了下鼻尖,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说:“法人公章不可以。”
陆濯:“嗯?”
“其他的东西我可以都要,但法人公章不可以,你们公司还有一大堆人等你养呢,我可不想当妲己。”
江序只是这样说着,就觉得陆濯是个傻子,哪里有莫名其妙就把法人公章交给五年没见面的“前男友”的傻子。
陆濯却笑了,说:“嗯,好,法人公章不可以。那就是其他的可以?”
“其他的也不是现在就可以。”江序不敢看陆濯的眼睛,因为他怕只要自己一看就会变成和陆濯一样的疯子,所有维持的懂事和理智都会前功尽弃,“其他的也要等我们再处一处才可以,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了,谁知道你变成了一个什么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