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卯派,若山。
三月暮抱着勉强化回人形的池上暝匆匆掠进山门,守山的弟子只觉一阵大风吹过,有什么东西飞了过去,定睛再看,天朗气清,万里无云。
弟子挠了挠头,确认自己是眼花,又接着守山门。
“掌门师兄!”应淮叫住行色匆匆的三月暮,看见他怀里的人时目光一滞,“这是怎么了?你这身上?”
三月暮素来爱干净,衣不染尘,可此刻,雪白的衣袍沾满了血迹,衣袖的一块血迹更像是擦过什么东西。
“他受伤了。”三月暮健步如飞,衣摆带起了一阵一阵的风。
应淮在后面追着,话也不停:“这是怎么搞的啊?他第一次只是下去历练,你不会让他冲在前面了吧?你还没教他什么呢,这样不行——”
三月暮径直走进映月轩,一道禁制将包括应淮在内的所有人拦在外面。
应淮撞得险些仰过去,刚揉揉头,就听见映月轩深处遥遥传来三月暮的声音:“抱歉,但是映月轩先封闭几个时辰,外面的事就交给你了。”
应淮赶紧道:“放心吧掌门师兄!”
映月轩内,三月暮将池上暝置于床上,池上暝挨到熟悉的床褥,立时缩成了一小团。
他冷白如玉的面容更加苍白,衣服残破得有些大了,一道道血红的伤口从破了的衣服中露出来,断线般的血珠从一处再次裂开的伤口滑下,将银蓝色的衣带浸成了深紫色,他的身影更淡了,整个人若隐若现。
三月暮一声轻叹,右手修长的五指伸进三月暮发中,理顺了他的头发,然后将他的头扶到自己膝上。
“忍一忍啊。”他轻声说。
他左手向内一拢,食指和中指伸直,其余三只手指握在手心,他快速地画了一个符咒,指尖燃出淡金色的光焰。
光焰触上池上暝苍白的嘴唇,他痛得一抖,下意识地咬住了三月暮的两指,他眉心蹙了蹙,似有所感,又松开了嘴。
三月暮看着自己手指上两记浅浅的牙印,圆润的指甲从被咬的泛白慢慢变回很淡很淡的粉色,眸光闪烁了片刻。
他的灵力和池上暝的灵气同根同源,将灵力燃为灵气再输给他,是最好的治疗方式,只是,灵气输入只能自口而入。
淡金色的气流源源不断地流入池上暝口中,三月暮指尖轻轻触着他的唇,目光却移向了别处。
人类通过感觉器官从外界获得的信息中,有百分之九十是由眼睛来完成,而眼睛一旦不投入使用,那么其他感官就会分外敏感。
三月暮目光游移,只觉得指尖的触感格外柔软。
他偏着脸,又用右手触了触自己的嘴唇,更加认为自己的唇没有池上暝软。
他如此想着,左手就向下按了一下,池上暝本就不适,被按得“嗯”了一声。
三月暮干咳,赶紧放轻了动作,心中暗想,这可真是太不应该了。
不过……他又想,也没什么该不该的,池上暝本来就是他的。
这么一想,他仅有的那么一点点愧疚也没了,他放肆地看着池上暝,只是顾忌着池上暝难受,他到底没有再按两下。
“师尊。”池上暝醒过来,唇磨蹭过三月暮的手指,温热的气息也喷洒在上面。
三月暮收回手,“嗯。”
“师尊,你刚刚是真以为我杀了它们,是吗?”池上暝问。
三月暮动了动唇,却终究吐不出来一个“是”,陈景青说他将死的活的都杀了时,他是信的,他想过重逢之后,他们都会和曾经有所不同,想过或许池上暝的性子不像曾经受控于他是那样和顺,却未料到,原来别来无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