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封建社会的阴影下,伶人们的地位低微至极,不仅他们自身难以涉足仕途,甚至他们的后代三代内也被禁锢于官场之外。然而,这一切对于裴大娘来说,并非首要考量。身为女子,在那个时代,她本就不甚看重世俗的地位。更何况,她是皇家演艺团中无可争议的首席歌后,享有丰厚的物质财富,金银堆积如山,结识的权贵人物车载斗量,只需一声令下,便可轻易摆平诸多事宜。这样的生活,比起寻常百姓,何止云泥之别。
纵使富可敌国,女人内心的渴望终究无法用金钱填补——那便是对爱情、对家庭的向往。随着岁月流转,裴大娘逐渐淡出舞台中央,毕竟娱乐圈永远追逐的是新鲜面孔,而非旧日荣光。为此,她不得不早作筹谋。遗憾的是,裴大娘的生活与“幸福”二字始终保持着微妙的距离,症结所在,正是那千百年来困扰无数人的婚姻不幸。
裴大娘才华横溢,事业成就斐然,然而身为古代女子,她在婚姻大事上却无力自我主宰。更加关键的是,一个鲜为人知的秘密犹如定时炸弹般潜藏在她的生活中:她早已嫁做人妇,这消息一旦泄露,无疑将成为大唐娱乐圈的重磅炸弹。原来,多年前,由其兄长裴承恩一手操办,将她许配给同为伶人出身的竿木家侯某,看似门当户对,实则暗藏无奈。裴大娘想要攀附书香门第的梦想已然破灭,只能在熟悉的圈子中寻找伴侣,但她对侯某无论从外貌、技艺,乃至精神交流都深感不满。
在裴大娘眼中,侯某几乎一无所长。然而命运的车轮在此时转向,她邂逅了年轻且才情出众的赵无忧。两人一见倾心,彼此间的情感火花瞬间点燃,深情厚意如胶似漆,仿佛命中注定的缘分让裴大娘找到了情感的寄托,也让赵无忧对她一往情深。
在长安城的繁华背后,裴大娘与赵无忧的情感犹如炽热的火焰,悄然燃烧,密会次数愈发频繁,二人的关系自然突破了界限。然而,这份禁忌的爱情宛如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引爆。随着每一次秘密约会的累积,二人私情暴露的风险步步紧逼,长安城那些无孔不入的“探秘者”们,只要捕捉到一丝线索,便足以成为定罪铁证。
若真是东窗事发,裴大娘和赵无忧面临的不只是舆论风暴,而是严厉的法律制裁。不同于现代社会明星丑闻曝光后的公关应对——发表道歉声明、暂时息影、公开反省、甚至通过反击前任转移焦点等手段,在大唐的法制体系下,这些策略均如螳臂挡车,无济于事。根据《唐律疏议》记载,不论男女,通奸行为都将面临至少一年半的牢狱之灾,而对于有夫之妇,则加倍惩罚至两年有期徒刑,这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不容任何辩解。
裴大娘内心深知,一旦这段禁忌之恋曝光,她与赵无忧将很可能失去一切:星光熠熠的舞台生涯转瞬即逝,身陷囹圄、名誉扫地,即使刑满释放,重返公众视野的道路也将荆棘丛生。然而,与日俱增的对丈夫侯某的反感和排斥,使得她每日煎熬度日,难以忍受这束缚心灵的包办婚姻。她内心深处期盼着挣脱枷锁,勇敢地拥抱真爱,与赵无忧一同展翅高飞,不顾一切地追求那份属于他们两人的永恒幸福。只是在这严苛的时代背景下,这一愿望如同刀尖上的舞蹈,每一步都充满了危险与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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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惧、厌倦、爱意、期待和贪婪交织缠绕,在裴大娘与赵无忧心头交织繁衍,最终滋生出一株危险的欲望之果。他们决心以极度冒险的方式摆脱侯某,从而能够毫无顾忌地共筑未来。就在他们苦寻契机之时,命运仿佛开了一个黑色玩笑,机会竟突如其来地叩响了大门。侯某突然病倒,虽然病症并不危急,却又显得神秘难测。凭借当时医学水平,侯某的疾病完全可以治愈,但裴大娘与赵无忧却心生毒计,计划在侯某的食物中下毒,随后对外宣称他是遭邪祟侵袭或是医石无效而亡,以此蒙混过关。
杀人并非儿戏,它需要极致的秘密与慎独。但裴大娘与赵无忧或许因初次涉猎如此阴暗之事,或是在紧张情绪驱使下,竟然违背了最基本的保密原则,找来了他们在娱乐圈中的亲密挚友王辅国和郑衔山共商此事。他们之所以选择这两人,足见对其深厚的信任,却忽视了王辅国和郑衔山同时也是侯某的同乡。面对生死抉择,王辅国和郑衔山既不愿协助犯罪,也无法坐视侯某无辜丧命。于是,他们选择了迂回的方式,向另外两位圈内朋友薛忠和王琰透露了部分信息,暗示他们应提醒侯某:“倘若某夜有人送来粥食,切勿食用,否则恐有性命之虞。”
事情的发展并未遵循常理,更增添了几分悬疑色彩。正常情况下,接到这样警告的人必然会追问详情,想知道是谁在图谋不轨。但历史记载并未留下侯某得知这一警示后的具体反应,我们无从知晓他是否因此提高了警惕,采取了防范措施。不过,谜一般的事实是,当夜确实有人送粥上门,而侯某并未食用,这说明他对此已有了某种警觉,尽管具体的觉醒过程和应对行动依旧是个谜团。
裴大娘面对首次计划未能奏效,遂再度策划了一场更为冷酷的阴谋。深夜时分,她设局诱使情郎赵无忧潜入家中,意图利用沉重的沙土袋压住侯某,将其窒息杀害。令人费解的是,裴大娘和赵无忧为何会对郑衔山抱有如此之高的信任,竟然请求这位圈内好友参与协助实施这般恶行。而郑衔山出于复杂的人性纠葛,表面答应帮忙,实际却暗藏慈悲之心。就在行动前夜,他改变了主意,决定要拯救的是受害人侯某,而非所谓的“奸夫淫妇”。
当夜幕降临,屋内灯光熄灭,光线晦暗不明,三人趁机行事。郑衔山在执行任务时,故意避开侯某的口鼻部位,以免真的造成致命伤害。在混乱与恐慌之中,裴大娘和赵无忧未曾察觉郑衔山的良苦用心。待一切安排妥当,裴大娘带着赵无忧和郑衔山离开了案发现场,借口说是外出排练表演需在外留宿。殊不知,一场关乎生死存亡的猫鼠游戏,已在黑夜中悄然上演,而真相,正被巧妙地掩盖在了黑暗之中。
侯某奇迹般地躲过了劫难,直到曙光初现,他才挣扎起身,惊魂未定地向官府报案。细究之下,在那个黑夜里,沉睡中的侯某浑然不知自己已成为他人手下的目标。当他清晨在沉重的沙土袋压迫下痛苦不堪地苏醒过来,才发现身体被异物牢牢压住。经过一番奋力挣扎,侯某终于挪开沙土袋,踉跄出门寻求官府援助。
这段时间内的空白,不禁让人揣测不已。从收到关于粥中有毒的警告,再到遭遇沙土袋压身的惊魂一夜,侯某安然在家入睡,丝毫没有采取防备措施,这显示出他对可能遭受的谋害威胁并没有太过在意,甚至是对妻子裴大娘依然保持高度信任,至少在那时还未萌生任何疑窦。透过这一系列事件,我们可以洞察到侯某对裴大娘深深的爱护,他显然对裴大娘与赵无忧之间的隐秘恋情毫不知情,还在一片懵懂中守护着自己心中的安宁。
侯某不甘受辱,毅然决然将案件上诉至长安京兆尹府衙,这个威震京师的权威衙门一接此案,立刻雷厉风行地提审了涉案嫌疑人裴大娘和赵无忧。不出几日,整个案件便水落石出,赵无忧与裴大娘终被绳之以法。京兆府衙依法审理,鉴于案情严重,参照《唐律疏议》的相关规定,原打算对犯人施以杖刑百次的重罚(该律条规定:妻子殴打丈夫,判徒刑一年;若重伤丈夫,加重处罚三等;须丈夫亲自起诉,方能治罪;若致死,将处以斩首之刑)。实际上,这次已是法外开恩,按照唐代法律,即便是不认定裴大娘杀夫,单凭殴打致死丈夫的罪名,亦足以让她面临死刑判决。
消息不胫而走,娱乐圈众人不明就里,纷纷议论开来。坊间流传的一种说法是侯某之所以能逃过一劫,是因为沙土袋意外破裂,沙土散落减轻了压力。女艺人们之间甚至以此为谈资,打趣道:“日后若再制作对付丈夫的沙土袋,务必缝得牢固,不能让它轻易破裂。”
至于裴大娘狠心欲置侯某于死地的原因,据传是侯某在夫妻生活方面不尽人意,故而婚后多年,裴大娘一直未能怀孕。而裴大娘之所以看上赵无忧这个年轻才俊,正是因为传闻中赵无忧在这方面能力超群。
事态发展至此,裴大娘原本应当感激郑衔山,正是他在关键时刻的恻隐之心保住了侯某的性命,从而间接地挽救了她免受更严重的刑罚。然而,真正让裴大娘脱离困境的关键人物却是当朝宰相裴光庭,他作为裴大娘的忠实拥趸,得知自己的偶像身陷囹圄,毫不犹豫地插手司法程序,利用权势将原本的杖刑一百改为缴纳罚款以赎罪,这笔罚款据说是由宰相本人慷慨承担。此举犹如神来之笔,成功化解了裴大娘面临的生死危机。
至于裴大娘后续的生活状况,史料并无详细记载,留下了些许悬念。然而赵无忧的命运却有确切记录:时光流转至唐玄宗天宝十四载(公元755年),安禄山发动叛乱,天下陷入动荡不安。次年,即公元756年,趁朝廷疲于应付安史之乱之际,北方的奚、契丹等部族乘虚而入,侵犯幽州。此时,赵无忧展现出英勇担当的一面,毅然投身军旅,加入抵抗外侮的行列,可惜最终壮烈牺牲在了幽州城北的江水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