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被徐一涛拍在桌上的那枚许愿瓶里的纸条上,赫然用当时尚还有些青涩的笔迹写着:[江序,你敢不敢和陆濯在一起]
那时候的他,多么天真,多么勇敢,一心一意地觉得只要两个人互相喜欢,那天经地义地就应该在一起,哪再管得了那许多。
可是现在怎么会变得胆怯,变得瞻前顾后,变得患得患失了呢。
他到底再怕什么。
江序紧紧咬着唇,低下了头。
而林绻也已经温声说道:“可爱宝,陆爷爷走之前,我们去探望他的时候,他有在找你,他问为什么陆濯最喜欢的那个小爱国没来,他说小爱国搬家了,不在了,陆濯没人一起玩,都变得不爱笑了。我觉得他在天上,不会生你们的气的,因为和你在一起的陆濯,才是以前那个变温暖了些的陆濯。”
温暖到眉眼里总算有了带着笑意的温柔纵容的光。
江序的眼泪终于“吧嗒”一声,砸在桌上,碎了。
他承认,他一直在怕。
五年的时间,他每一天都在爱着陆濯,也每一天都在逼着自己独立成长,习惯没有人的生活。
甚至很多时候他是在刻意离开家里的帮助,在故意为难勉强自己,因为他总记得陆老爷子从前对他说的那一句“门当户对,齐大非偶”。
就好像只要他更独立一点,更不那么大少爷一点,他和陆濯就可以更近一点,他也就更有权利和陆濯在一起一点。
以至于在刚刚和陆濯重逢的时候,他感动于陆濯对他汹涌又长久的爱,感动于陆濯那些独自坚守的朝朝暮暮日日夜夜,感动于陆濯几乎孤注一掷的求婚,可是他始终不敢说出那句“我一定会和你共度余生”。
因为他太害怕了。
害怕自己的变化让陆濯觉得自己不再是他十八岁时喜欢的那个小太阳一样的少年了,害怕自己离开故乡太久已经不会再被接纳,也害怕自己没有遵守当年陆老爷子对他说的话,他们没有办法得到祝福。
更害怕陆老爷子的话会一语成谶,他们会再次分开。
可是原来他不用害怕的。
因为陆老爷子是那样深爱陆濯,所以他临死之前神志不清时,想到的也是会让陆濯开心的那个小爱国不在了。
也因为他还是他,陆濯还是陆濯,无论时光流转,他们在外人面前成了什么模样,当他们相遇时,都会渐渐变成最初的本来模样。即使他自己都未曾发觉,但那些了解他们的人们却一眼看见他们的本质。
更因为他已经回到了故乡。
这里有他的青春,他的朋友,他的爱人,还有他年少时孤注一掷的勇敢和爱意。
所以他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窗外不知道是哪家人的电视声音传来,元旦晚会的喧闹声里,主持人们正高兴激动地喊着:“三,二,一!大家新年快乐!”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2023年已经在所有人的期许里到来。
北京的市区并没有烟花爆竹燃放,并不如在南雾的那一天热闹。
江序拿起那枚小小的许愿瓶,展开那张许愿便签,笑了笑说:“有什么不敢的,反正我们连儿子都有了,一家三口怎么着都得把日子凑合过下去,而且这下你们都得欠着我一件事。所以陆濯。”
江序抬头看向他身旁的那个人:“我们明天回南雾吧。”
回到他曾在梦里千百次想起却不忍再归的故乡。
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