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时谨礼想起了什么,突然说,“刚刚那只鸟呢?”
游执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嗯?”
“受伤的鸟,你刚刚在电线杆上找到的。”
“飞走了。”游执笑着说。
时谨礼皱眉看他:“不是说受伤了吗?”
游执耸耸肩笑着表示自己不知道,转移话题问:“回阴册上写了什么?”
“语焉不详。”时谨礼毫不留情地评价,“杨智,以前怎么教你的?”
“不是我呀师叔,”正瘫在沙发上一边漏气一边玩手机的杨智气球立马抬头,“这是二师叔记的,没让我看。”
时谨礼沉着脸应了一声,想给程漱打个电话,又怕他不方便接。
一个礼拜前,程漱接到师父张席玉的电话,让他去外市一趟,给大师兄杨昌骏帮忙。杨昌骏很了得,如果一件事连他都无法解决,那么这件事情一定非常棘手。
时谨礼犹豫了一会儿,又把手机放下,想了想后又拿起来,给程漱发了条消息,让他有空回电话。
发完消息后,他放下手机,见游执又站在供台前盯着案上的那尊神像出神,解释道:“这是我们事务所里供的。”
“嗯?”他冷不丁冒出句话,拉回了游执神游的神思,游执笑起来,伸手指着那尊神像,“我知道,悯华。”
悯华,是那尊神像所代表着的神灵的名字。
那是一个有着重瞳、四耳、六臂的神,最下面的两只手中,左手捏剑诀,右手挽拂尘,其他四臂分别拿着两柄阴阳剑、一枚玉如意和一面巴掌大的小鼓。
祂的长发随风飘摇,像是海水中浓密的藻类,脑后浮着映照闪烁群星与神界光辉的、如太阳一般辉煌的神轮。祂的脚下是聚集在一起俯首叩拜的恶鬼,祂垂眼看着那些数不清的鬼怪,神情悲悯,双唇微张,仿佛正在发出凄厉的哀鸣。
时谨礼盯着神像出了神,仿佛一闭眼,就能看见浮现出法相的悯华、听见万鬼的悲鸣。
“夜之神,星之神,鬼之神。”游执道,“当年大荒暗无天日,就连十只太阳的光辉都照不进去,是祂在夜里布星的时候,施舍了终日阴暗的大荒一抹星光,大荒鬼族由此得以存活世间。”
时谨礼的意识被拉扯回来,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悲天悯人,不会有好下场。”
“是,”游执笑起来,“祂既是神,也是鬼,见不得人杀鬼、鬼害人,祂想救世,所以自己跳了轮回。”
时谨礼的心中突然腾起一股酸涩的感觉,他盯着供台上的神像,不知道在对谁说:“勇敢又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