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她的动作,其余孩子的父母也纷纷跪了下来,声泪俱下地哀求县令做主。
华安县的县令不管区区九品,怎么敢招惹沈家,他小心翼翼看向路中间的沈江明,只见对方坐在地上,脸色阴狠地盯着韩霓裳,一副杀之而后快的表情。
县令当即就明白了,立刻挥手叫来了几个衙役:“来啊,把这个恶毒的妇人给我押入大牢!放心,我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这种毒妇,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沈玉宜冷脸看着韩霓裳被拖走,她将那串遗落在地的骨铃捡了起来,对那十几个孩子的残魂说道:“进来吧,姐姐会想办法找人超度你们的。”
闻言,孩子的父母感激涕零,都朝沈玉宜跪了下来,为首的中年女人已经哭得脸色通红:“谢谢沈小姐,谢谢沈小姐,如果不是你,我儿恐怕连来世都没有了。”
沈玉宜忙上前搀扶起她来,摇了摇头,一句话也没有说。
她转过身,看着被陆承景隔开的沈江明和沈玉嫣,面对亲生母亲被带走,沈玉嫣竟出奇的冷静,她上前搀扶起沈江明,冷着脸对陆承景道:“我好歹是过了明旨的太子妃,小侯爷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该如此对我父亲,更何况,他也是你的岳丈。”
陆承景勾唇冷笑:“就是李淮安亲自来了,也不敢对着我说这种话,至于这岳丈……”
他侧头看向沈玉宜,问道:“夫人,你可还认这个爹?”
沈玉宜一愣,顿时明白来的他的意思,他是想让自己当众断了和沈江明的亲缘关系。
面对着一种百姓吃瓜看戏的表情,沈玉宜沉了沉心,又看了看身侧的季柔,轻声道:“母亲,我擅自做决定了。”
说罢,便看向沈江明的方向:“我母亲十月怀胎剩下我,给予我骨血,养育我长大,却被枕边人戕害至此!面对凶手,我又怎么能叫得出这声爹。”
“你!”沈江明万万没有想到,沈玉宜竟然敢当众说出这种话。
他指着沈玉宜,怒骂道:“你这个逆女,你以为你现在有了陆家做靠山就可以和娘家断绝关系了吗?我告诉你,没有了娘家,你在陆家就会任人揉搓!”
“呵。”沈玉宜笑了一声,说道:“我在沈府又如何不是任人揉搓,沈江明,我知道在华安奈何不了你,但是你记住,我娘的这笔血债,我当初被推入湖中险些死去的这笔账,我会一一同你们算清楚!”
说完她拿出那个精致的小纸人,将季柔的魂魄收入其中,又听到沈玉嫣扶着沈江明说:“她既如此不顾我们沈家的脸面,父亲又何须心软,逐出沈家任她自生自灭吧。”
“心软?”沈玉宜转向她,笑道:“沈玉嫣,你的好爹爹现在怕是杀了我的心都有了。”
“还有,沈家的脸面,从此和我沈玉宜有何关系?从我决定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开这一切的时候,我就不打算给沈家留脸了。”沈玉宜随手牵过一匹马,翻身上去,又从怀中掏出一小包金叶子扔给了风雨声,谢他这几日的帮忙。
她驱动马匹,走到陆承景面前,伸出了手,微微挑眉:“走吧,我们先一步回京?”
陆承景低低一笑,握住她的手稍一用力,稳稳地坐到了她的身后。
沈玉宜最后看了沈江明父女一眼,莞尔一笑:“还有,我沈玉宜从不依靠别人。”
说罢,她便挥动马鞭,带着陆承景快马出了华安城,只留下了一地的狼狈。
沈江明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心中已经动了杀意,他转过身看着散乱的出殡队伍,怒道:“还愣着干什么?抬棺材,继续!”
迷香
沈玉宜一路快马加鞭,等到了快傍晚的时候才停了下来,找了一个破旧的驿站稍作歇息。
看着陆承景又重新带上来那副银色的面具,沈玉宜撑着下巴问他:“当时你为什么要暴露身份?”
陆承景喝了一口面前的酒,他是生魂,什么味道也尝不出来,不由得有些失落,面对沈玉宜的询问,他却难得笑道:“怎么,作为未婚夫君,我那个时候不出来给你撑腰,什么时候撑腰?”
“少来。”沈玉宜瞪了他一眼,亏她一直觉得陆承景面冷心也冷,想不到还会开这种玩笑。
“你是女子,若是当时我不站出来,你就会名声尽毁,到时候你爹真把你拖走也不会有人说什么。”陆承景正色道。
沈玉宜有些不以为然:“我多少也是会一些功夫的,他们能奈我何?”
不是一些,她超能打的!
陆承景闻言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说道:“有时候觉得你很聪明,有时候又觉得你在某些事情上又有一些奇怪的天真。”
“?”
面对着沈玉宜有些不理解的眼神,陆承景轻轻叹了口气,摩挲着面前有些古朴的杯子说道:“女子的名声大于一切,你尚未出嫁,本该一切听从父兄,如今做这样的事,已经是冒着大风险了。”
沈玉宜明白他的意思了,她平日里自由散漫惯了,就算是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她收敛了不少,但还是做不到遵从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律去生活,嫁人生子,去做男人的附庸。
她沈思嘉,最喜欢做的就是对抗规则。
沈玉宜笑了笑,说道:“我只想着给我娘报仇,其他的,我不在乎。”
陆承景显然看出了她的回答有些敷衍,但没有拆穿她,只是接着问道:“从此以后,沈家的名声恐怕就要臭了。”
沈玉宜喝了口茶,神色自然:“我嫡亲的哥哥如今镇守北境,手握兵权,名义上又是我外公的继承人,沈家与他早就没有什么关系了,至于剩下的人……”沈玉宜想起记忆里原主的遭遇和她醒来后面对的一切忍不住心生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