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一路直奔市舶司后衙,将她安置在了榻上,然后扯下面巾,露出一张过于苍白寡淡的脸……赫然便是陆炎。
陆炎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钱弄墨,正准备离开,房门便被踹开了。
郑玉看了一眼闭目躺在榻上的姑娘,森冷的眼神盯住了陆炎,“你在干什么?”
陆炎一下子跪下了。
“说!”郑玉怒不可遏。
“高棉来的船最快还要两天才能抵达,荆少语认出我了,钱姑娘在我们手上,他才会有所顾忌。”
话音刚落,“啪”地一声,陆炎狠狠挨了一耳光,脸颊高高肿起,嘴角溢出血来。
“你让我用墨儿当人质?”郑玉怒极反笑。
“义父,我们出海离开之后,可能有生之年都回不来了。”陆炎抬眼看向郑玉,“与其生生离别,带着她一起走不好吗?”
郑玉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小姑娘,沉默了许久。
“你以为这样我便可以原谅你的自作主张吗?”
“陆炎甘愿领罚。”陆炎垂首。
“出去。”
陆炎起身,走了出去。
郑玉看着那个躺在榻上的小姑娘,叹了一口气,“醒了就起来吧。”
钱弄墨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看着他的目光带着深深的戒备。
“不要这样看我,我不会伤害你的。”郑玉揉了揉额头。
“……你该不会要带我去高棉吧?”钱弄墨试探着问。
郑玉见她一脸戒备,在距离她稍远的地方坐下,“你想去吗?”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想跟着你背井离乡,远离父母亲人?”钱弄墨一脸诚恳地问他。
她简直困惑到了极点,苏行桑掳她去岭南,她可以理解为苏行桑疯了,也可能理解为苏行桑执念太深……但郑提举你没事吗?去高棉?还问她是否愿意?
她当然不愿意啊!
还用问吗?!
郑玉看她满脸写着拒绝,不由得失笑,“跟在我身边,我可以让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你不想嫁人也可以,想行商也可以,不会有那些流言蜚语,而且外面的世界是你想象不到的广阔,你不想去看看吗?”
他说得很诱人。
“郑大人,当初那个把我拐走的人贩子也是这么说的,跟我走就有吃不完的糖,还不用做功课。”钱弄墨面无表情地道,“而且你我之间的君子之交,你的下属不说一声就把我掳来,你现在跟我说这个?”
君子之交。
郑玉笑了一下,抬手撕下了脸上的络腮胡子,道:“我是魏晟。”
魏魏魏……魏晟?!
摘了胡子的郑玉钱弄墨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这才是她熟悉的郑大人,毕竟当年从人贩子手中把她救出来的郑大人便是这副模样……后来重逢看到他满脸的络腮胡子她还十分不习惯来着,原来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吗?
钱弄墨瞠目结舌,“魏晟……不是死了吗?”
郑大人是魏晟,那个据传自尽于天牢的是谁?
“如你所见,我还活着。”魏晟一点也没有被冒犯的感觉,“我是你的外祖父。”
钱弄墨心情顿时十分复杂。
她现在知道荆少语是干什么去了……
“你不惊讶,是早就知道我是你的外祖父了吗?”魏晟忽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