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槐轻羽,我一听到槐这个字,想到大槐树村,想到那些困苦贫穷的生活,便顿觉恶心!“从前的婚约我不会认,我如今是侯府世子,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与大槐村的一切,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至于养父母……不,应该说是买家,虽然他们对我确实不错,但我可不会感激他们,虽然我是人贩子拐卖的,但没有买家就不会有卖家,我被拐一事,那对买家也有责任。“我恨他们!“你还不知道吧,早在两年前,我就命人去将他们的坟撅出来,挫骨扬灰了!”他说完,便走了。只留槐轻羽一个人呆愣在原地。挫骨扬灰?傅珣皓凭什么这么做?养父母待他如亲子,宁愿拖着病体也要供他读书,最后双双病死,他就是这么报答他们的?就算再讨厌,也不至于挫骨扬灰吧?槐轻羽心中复杂,既愤怒,又无奈。他向来善解人意,喜欢把人往好处想,约莫知道傅珣皓的难处。景阳侯府里不仅有傅珣皓这个世子,还有个代替他承欢膝下多年的假少爷,处处与傅珣皓作对,傅珣皓在这三年里,肯定吃尽了苦头,性格偏激一点也情有可原。至于婚约,他也早已不当回事了。此后的日子,槐轻羽不再与傅珣皓有交集。直到有一天,他发现了落水的傅珣皓,毅然决然将傅珣皓救了上来。大夫说,再晚救一刻钟,傅珣皓便会落得半身不遂之证。傅珣皓被他救了之后,明面上不允他靠近。只是私下里,对他却温和不少。他若是有功课不懂,跑去问傅珣皓,傅珣皓会耐心给他讲解。恍惚间,他觉得与傅珣皓似乎恢复到了从前的时光。然而,他与傅珣皓私下接触,到底瞒不了其他人多久。被撞破后,傅珣皓慌乱了一下,便瞬间镇定下来。他将他冷冷的推开,指责他不知廉耻,勾引自己。一时间,他成为了众矢之的,所有学子都开始侮辱谩骂他。为了与他撇清干系,傅珣皓开始带头为难他。他在香山书居,过得都是生不如死,每日都像老鼠一般,活得阴暗苟且。在香山书居,一切以学问为尊,他想靠着读书获得师长们的重视,从而摆脱欺凌。可是傅珣皓以及他身边的狗腿子,根本不给他机会。他的书本和床单、衣物,不是被撕碎,便是被倾倒上脏臭污秽之物。他没法学习,每日过得惶恐不安,像被吊着脖颈,即将咽气的鸟。他像是生活在地狱,无论睁眼还是闭眼都是噩梦。傅珣皓的学问却越来越深,不仅被誉为香山书居的四杰之一,还年纪轻轻,便考上了举人,成为所有人仰慕的对象。他与傅珣皓的差距越来越大。直到傅珣皓离开书居,到国子监读书,他才有机会认真学习,在书院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他与傅珣皓,早已从从前亲密无间的青梅竹马,成了陌路之人。……此刻,槐轻羽一身狼狈,面无表情的抬起头,看着傅珣皓精致无瑕的眉眼。仿佛回到了当初。
那日,傅珣皓前一刻,还抱着他亲密的教他不懂的知识点,下一秒被人看见后,就开始变脸。他将他推到地上,骂他荡夫,指责他勾引自己。当时也是这样,他高高的站着,而他狼狈的趴在地上。被千夫所指。经历过那些事,槐轻羽不认为,他与傅珣皓还有什么情谊。只不过,眼下,他只得求傅珣皓。“求、求求你,帮帮我……”纵使有千般不愿,槐轻羽深吸一口气,还是开口了。他卑微的伏在地上,语气平稳无波,“我要见圣上。”“见圣上?你也配?”傅珣皓冷笑一声,微扬着下巴,慢悠悠道,“圣上怎么可能会见你?”“他会,我曾有恩于圣上。”槐轻羽语气笃定,目光麻木,直直的盯着傅珣皓的双眼。傅珣皓下意识移开目光,思索了下,没有拒绝。他命人将槐轻羽带走,那些龟公根本不敢阻拦。傅珣皓慵懒的扫了无法行走,只能被架着的槐轻羽一眼,玩味道,“既然你说会,我就想办法让你见到圣上,你说你对圣上有恩,我且信你,若是敢骗我,我定让你挫骨扬灰!”槐轻羽敛下眼底的嘲讽,平直道,“我怎么敢骗侯爷你?我知道,对于将人挫骨扬灰一事,傅侯爷向来说到做到。”傅珣皓斜睨他一眼,目光凌厉,“你敢嘲讽我?信不信我将你丢回勾栏院,让你做一辈子的小倌?”槐轻羽害怕得浑身一颤,低下头没敢再说话。见他惧了,傅珣皓这才满意,用折扇敲了敲他的脑袋,傲慢道,“记住自己的身份,我是侯爵,你只是个卑微的男妓,别想耍什么花样!”槐轻羽没有说话,深深的闭上了眼睛。他在后悔。若是当初傅珣皓落水,他没有出手相救就好了。侯爵?若是没有他,傅珣皓早就落得个半身不遂的下场,被假少爷取代,憋屈的死在某个角落了!傅珣皓却恩将仇报、不知感恩!待见了圣上,他一定要将这些全都报复回来!一行人刚走出勾栏院大门,便看见了一个不速之客,秦漆禾。“秦兄。”傅珣皓漫不经心的朝着秦漆禾打招呼,扬了扬眉,“想不到一向洁身自好的秦兄,也会来这种腌臜之地?”“我来寻人。”“寻谁?不会是寻你那个弟弟秦宛书吧?还是……来寻槐轻羽?”秦漆禾哼了一声,语气中满是无奈与宠溺,“自然是我亲弟弟,秦宛书。书儿被我骄纵太过了,因与我闹脾气,就赌气跑来这里,自愿卖身为妓。”傅珣皓:“……”那秦宛书是什么品种的傻子,做出这种让人无法理解的事?他滞了半晌,才回过神,玩味的开口道,“那秦兄将人带回后,可要好好教导。听说秦夫人进来身体不好,若是秦宛书玩脱了,真的失身被一群男人……咳咳,惊扰了秦夫人她老人家可不好了。”秦漆禾不悦的瞪了他一眼,“我娘她身体好着呢,勿要咒她。”槐轻羽默默听着,却惊惧的睁大了双眸。这些日子,他只听说,秦家被抄家,秦首辅与秦夫人自尽在了流放路上,秦宛书因为已经嫁人了,未被波及,却也被夫家赶出了家门。秦漆禾因为恨秦家人,并未管秦宛书,所以秦宛书沦落为了乞丐。今日在此处见到秦宛书,他才未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