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炽回头看着眼墨色的天空,有些诧异地“咦”了一声,随即像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轻轻叫了声“阿寒”,便往外跑去。跑出了几步,其他人才像是回过神来一样,欲要去追,忽见一匹白马飞驰而来,马背上无人,陈炽冷笑了一声,抢步冲到马旁,抓住缰绳纵身一跃翻身上马。红衣在马背上翻飞起来,风不知何时已经大了起来,扬起满地烟尘。陈炽骑着马,陈若初伏在他背上,白马跑上山路,转眼就没了踪影,只留下邛崃派一干人在原地瞠目结舌。
“追!”云海清大怒,脸气得都歪了。场上横七竖八都是门人的尸体,众人对陈炽都是心生恐惧,云海清虽然下了追的命令,竟然一时间也没有人动。云海清见状,叫人牵马过来,他亲自去追。
陈若合走到云海清身边,她说:“让我一起去追。”
云海清看了陈若合一眼,叹道:“若合,你可是在怪我?不妨事,你且冷静一会儿,我将陈炽擒回来。”
陈若合知道云海清并非陈炽的对手,云海清半夜三更去追他等同于送死,可是她又不知道该怎样出言劝阻。
“让我跟着去吧。不论怎么说,我是陈若初的师姐,也是陈炽的师姐,而且我自保无虞。”陈若合坚持道。
云海清看着陈若合,目光中有些她所读不懂的内容,像是悲哀,像是怜惜,又像是为难,几乎要把陈若合整个都淹没了。最终云海清似是下定了决心,叫道:“子墨。”
“大师兄有何吩咐?”云子墨身上也有伤,却不甚严重,此刻正自行包扎着,听见大师兄唤他,连忙应了一声。
“备马,连夜去追陈炽!搜遍整座山也要把他搜出来!不救回陈若初,有何面目见断层崖之人!”云海清一撩衣袖,昂着下巴道,他再未看陈若合一眼,径自从她眼前走过。
“云兄请留步。”一个慵懒的声音响起,凌苏卢已将剑缠回腰间,摇着手中扇子,“贵师弟受了伤,还让他大半夜的去搜山,不妥。不如本公子和你一同去追,如何?”
云海清站住脚步,侧过半边脸,看着凌苏卢,凌苏卢眼中含笑与他对视。云海清懒得客气,干脆地说:“有劳凌公子了。”
“喂!”被彻底忽略存在的陈若合有点急了,怎么凌苏卢也跟着云海清胡闹?凌苏卢转过头,对陈若合温和笑道:“妹子,你不用担心。不会那么邪门,你也担心你的师妹吧。”
凌苏卢话中藏着话,安慰她陈炽并不一定就像小说中所描写的那样外挂无敌。陈若合不知再如何反驳,只得沉默看着两人骑上马踏着夜色走了,她低着头慢慢走到陈圣卿身边,查看他的伤势。
马背颠簸,不一会儿陈若初便醒过来,她发觉自己伏在陈炽背上,却也不动声色,只是身体微微颤抖,眼泪扑簌簌往下落着,不知是恐惧还是悲哀。
“若初,你醒了?”陈炽问道,语气温柔,与杀人时的他判若两人,“你莫怕。很快便要到了……”
陈若初撩起鲜红的喜服衣袖擦擦眼泪,按着怀中,那东西还在,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山路并不好走,马到后来几乎都跑不起来了。陈炽便跳下马,将陈若初从马背上抱下来,打横抱着她继续走路。道路黑暗崎岖,陈炽却像是走在平路上一般,陈若合只听得夜枭叫声,风从耳边呼呼刮过。
她想让陈炽将她放下来,可是她的心跳的飞快,脚是软的,甚至说不出一个字来。就是陈圣卿都没有这般抱过她啊。如今这样抱着她的,却是她的师弟……
“若初,我爱你。”陈炽拥她更紧了一些,意乱情迷地喃喃道。
陈若初不语。她攥紧了袖子。春夜还有些凉,可是她满手都是汗。
“我早早就爱上你,怪只怪你一心要嫁陈圣卿。世人多说假话,只为掩藏真心。唯有我爱你,千真万确,天地可鉴。”陈炽小声道,浑身血腥味扑鼻,让陈若初觉得披在她身上那件大红的衣裳都是用血染成的。
“若初,最后娶你的必定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