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对一个演员来说,并不是每个角色都能轻易代入,就手上这个,当初争得风波一场,可到了如今,童延也是真实认知了什么叫演员和角色的不适合。这角色的书卷气,丢掉颜值那就是书呆子气,凡事总往好处想,明知道自己正被算计,还不停给女骗子掰苦衷,揣着一颗圣父心感化世人,不知疲倦。童延真是从小到大都理解不了这类人的逻辑。不理解也要理解,毕竟戏都开了。因此,他只能像古老爷子说的一样,多花功夫,每天早出晚归之外,还得花时间拆解第二天要上的片段。忙起来就顾不上别的,几天后清早起来正要出门,在楼下遇到了正去泳池的聂铮。他刹住步子打了个招呼,“聂先生,早。”聂铮打量他片刻,“几天没见你了,挺忙?”可不是?寄人篱下还好些天没跟人打照面,童延有些不自在,哈哈笑着说:“是。”聂铮倒没责怪,“去吧,路上小心。”童延应了声是,又跟聂铮告了个别,飞快地跑了。他的腿依然不能骑车,这些日子来往片场,车是公司给安排的。去片场的路上,童延想到聂铮好像也遭过他算计。不对,聂铮一直在掰他,以前掰他的手段鬼畜着,可不全是感化。绞尽脑汁给他找犯浑的理由,这角色像谁……对了!叶琳琅。……你也是个可怜人,做什么都是有理由的,……做了什么都有被原谅的资格……有时,进入角色和催眠自己没有太大的差别。就反复默念这几句话,童延似乎找到了那么点感觉。刚好,这天拍的又是女骗子跟他对手戏。听女配哭诉家里不易,孩子病着,举步维艰。不管女人表现得如何不经意,他其实都看得出这是故意跟他诉苦,诉苦自然是为了寻求帮助。其实,女人原本就是可以直说的,因此,他沉默了一会儿,掏钱包,把所有的钱都抽出来,一直塞到女人手里。女人抹泪,跟他推,“我不是这么意思,你还是学生,我怎么能要你的钱。”他眼神在女人类痕遍布的脸上定了片刻表现失望,接着唇角勾起很淡的笑,又没戳破,“我知道……你先拿着。”女人家里困难也是真的,可能正因为遭遇过太多辛苦才不能轻易相信别人……再往下,童延不适时的淡笑很快散去,用以表现释然,“先带宝宝看大夫,别想别的。”“过——”童延放下女配角的手,这次倒是真有那种把自己演热了的感觉。宋导平时再怎么放飞,演员表现如何心里还是有杆秤的,在一边对他大叫,“这场不错。”跟他搭戏的女配也是个实力派,接过助理递上来的水,笑着问:“这几天一天一个样,做功课了吧。”童延心里乐出一朵花。女配喝了口水,“咱们看看下一场戏?”他痛快应了,“行!”女配一笑,立刻就往实力派扎堆的那头去了。难得有人跟他对戏,童延当然得跟着。镜头前戏还在演着,童延在原地跟女配聊了一会儿,突然感觉有人在朝他这边看,下意识用眼睛搜了一圈,扫过某个方向时,发现男主演刚把眼神收回去。艹,又是一场无头官司。童延这才想起来,男主演跟这位女配有些不对付。女配因为戏路问题担不起主角,但本身有背景有演技有资历,在组里连两位一线大咖都得叫声老师。童延依稀记得小田说过,男主演出道时就被这位老师当面呛过,之后一直面和心不和。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一个剧组就是一个缩小的社会。像童延这种小新人,进了组,想要日子好过点,找个咖位大的靠着是寻常之道。不过,童延收了眼色也没犯怵,了不起他再把“奸妃”名头给扛起来,他怕什么?大牌都有大牌的脾气,果然,男主演也有兴出点风浪的心思。这晚上没夜戏,散得早,下午最后一条拍完,童延听见男主演的助理扯着嗓子在摄影棚喊:“晚上奕衡哥做东请吃饭,要去的可先别回啊。”童延刚好跟女配这伙实力派扎在一处,那助理一声叫完,又来挨个问:“陈老师,宋老师,你们得去啊。”都不是一路人,几位真当得起老师两个字的笑笑,各扯着理由推。那助理客气地又劝了几句,没劝动也没在意,立刻就转身走了。单单漏下了坐在一边的童延。又是这种伤个脸面损不到根本的傻逼伎俩,童延只在心里骂了句。谁也不欠这顿饭,而且,赶着今晚有时间,他得回去看童艳艳,谁他妈稀罕跟这傻逼抱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