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接连四个相信,女秘书心里不太好受。片刻后笃定地说:“是,他是个商人,从来不做赔本买卖。”当晚,应酬完从会所出来,聂铮简单交代了下童延去学演戏的事。郑总监听完,笑了,“你手指缝里漏点人家就能好好过一辈子,既然动了恻隐之心,给点就好了呗,哎,人家孩子还‘伺候’过你一场,说什么借。”聂铮脚步没停,看一眼映在远处车窗的流离灯影,又垂眼望着脚下的路,“以后,你跟他打交道的机会多,做什么都得记住,他才十八岁。”十八岁的孩子,面对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塑了一半的筋骨今后怎么长,一切还是未知。平白无故给他一笔对他来说能称之为巨款的钱,自己恻隐之心固然能得到满足。但对他,真的足够负责吗?次日晨,豪宅一楼,书房。聂先生的平静日子再次成为过去。聂铮一手托着书,就朝纸页上密密麻麻的方块黑字看着,脑袋旁边还晃着另一个脑袋,“聂先生——”男孩清越的声音听在他耳朵里,活像叽叽喳喳的鸟叫,“聂先生——”聂先生,聂先生,聂先生真是头疼。他抿紧了嘴唇。童延前几天一直嫌弃轮椅笨重,但今天为了骚扰他,把本身看不上的装备都用上了。应该是见他没搭理,又推着轮子绕到他身子另外一侧,“聂先生,你为什么会有古老爷子的名片?你很早就为我去找他了吗?”尽在不言中,不好吗?聂铮发愁地揉了揉太阳穴。童延推着轮椅还灵活得像只猴儿,转瞬又溜到了他左边,“聂先生,你为什么借给我钱?昨天你才说过,遇上好处要仔细问清楚为什么。”聂铮顿时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眼皮直跳,“去做你自己的事。”不得不承认年轻就是好,年轻人表达情绪根本不需要遮掩。很快,他听见童延乐颠颠地说:“我太激动了,现在剧本根本看不下去,腿不好还不能干活。”聂铮说:“那就玩你的去。”不是才十八岁吗?花园里捏泥巴会不会?不对,这年纪不玩泥巴。眼神在书桌上搜寻一遭,定住,“那个平板,拿回房,自己下游戏。”童延呵地一笑,“玩游戏多浪费时间,我陪你看会书吧。”说着,梭着轮椅飞快地往书柜那边去了。聂铮侧头望向男孩的背影,嘴角很轻地抽了下,不是刚才还说看不下去书?隔天,到了童延上门拜会老师的日子。童延一大早起来,心情非常激动,他可谓是知道自己不足才想到要学的典型。以前他巨烦上学,到什么程度?时下流行穿越小说,主角穿越回学生年代各种高兴,他之前则是,梦见自己回到小学时代,想到还要考试,直接吓醒。但今时不同往日,这天要不是腿还裹着石膏,他就用衬衣加西裤来表示自己的满满诚意了。当然,他也是壮志满满,这个时候拜师正好,不久他新戏又要开拍了,有个老师指导实践,他学得更多啊是不是?聂铮出门前没忘向他嘱咐,“古老先生现在不是任何一个学校的老师,不受那些条条框框管制,你去他那就相当于以前的拜师,去了就要他的规矩,知道吗?”童延说:“放心吧,我懂。”猴子要去别人家上紧箍咒了,聂铮想想又交待一句,“除了学费之外,还带点儿零票,二十、五十的。”童延不明所以,“来往都有那谁接送,我瘸着腿,也不能乱逛,带那么多钱干嘛?”聂铮没回答,只是唇角扬起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童延:“……”这位今天瞧上去,怎么有点看好戏的意思……小兽为什么要带钱,童延见到古宴之后就明白了。这位传说中的大师,住处倒是一点世外高人的风范都没有,临着一条小街,这小街在早上还特别堵。童延本来出门不算晚,但车在各色铁家伙水泄不通的马路上被塞了二十多分钟,最后他看着时间不够,自己下车撑拐杖蹭到了目的地。上楼敲门,他带着即将面见大师的兴奋连气都喘不上。古老头开门后,连走过场面试一下的打算都没有,直接认下了他这个学生,认可的方式还挺特殊:“你就是童延?行,第一天就迟到,罚款50,拿来吧,交了进门。”童延愣了。这才明白聂铮为什么特地嘱咐,这位老爷子不是编制内老师,不受条条框框约束。岂止不受约束,画风比他还地痞。真是一点艺术家的气质都没有。要不是聂铮亲口肯定过,童延就要怀疑外面那些传闻的真实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