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俊策拔剑出鞘。锋刃如霜,却是从未尝过人的鲜血。
他想,顾焕章果然言而有信。顾焕章说,要将这柄短剑、这绺结发,随身携带,便真的日夜放于身侧。最终,他讨来了结发,也偷回了短剑。
可自己呢?自己曾允诺,“阿策永远不会离开二哥”。
食言的,从来都是自己。
淅淅沥沥的声音,在轿子外边响起。
谢俊策掀起帘子,透过沉沉夜色,看到一场等得太久的春雨。
而自己也该走了。
锋刃没入心口,静悄悄的,被雨声轻易掩盖。
谢俊策在战场上受过很多次伤,他知道生命从体内流走的感觉。
这次也不例外。只是,这次再也不会有一个人,握着他的手,固执地不让他走。
掌心唯有一绺结发,发丝黑亮,缠绕红线。
谢俊策将结发按在自己剖开的心口,无声地说,二郎,我不再等你了。
他的意识,也随着缠绵的春雨,在这个春夜,一丝一缕地消散了。
今生今世,都已作废。若有来生,不过泅渡苦海,偷取余生。
“阿策。”顾焕章说。他将嘴唇贴近谢俊策的耳廓,轻轻地说,“世人都说枕戈待旦,可我枕着你送的短剑,心里想的,偏生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我想,咱们可以一直这样,永远也不要天亮。”
终
后记:
而活,又为他而死。
或许正如他自己所说,甘心吗?一辈子也不会甘心。
但,这江山是顾焕章的血肉,也是他爱他的初衷。
谢俊策最后说来生不复再见,也许不是气话。他甚至不恨顾焕章。只是,这样惊心动魄的情爱,这样难以收场的结局,一次就够了。
二线he里,谢俊策说,他习惯等待。等一场风,等一场雪,等他的二郎,如多年前从长长驿道走来的少年郎,不辞风雪,来接他。
而非二线的结局,谢俊策终于不再等待。
两种结局,都是美人名将,不许见白头。
或许,来世他们还是会相见的。
并非帝王将相,而是贩夫走卒,花草鸟兽,人生一饮一啄,前生情牵,今生不过萍水。萍散萍聚,剩下的缘分,也就到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