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辰勾起手指刮了秋月的鼻子笑了戏弄说:“你娘掐你的时候,也不见你还手呀。”
“可炸堤的事你并没有错呀。”秋月起身跺脚不服的辩驳。
“军令如山,擅作主张是汉辰的不是,父帅没有按军法处置我,已经是手下留情了。”汉辰一点没有怨尤后悔的口气。
“人都是有独立的人格,自由的思想。就是父母也不能够随意摆布子女。”秋月自信说:“龙哥你觉得你这么活得不累吗?天天要看人脸色行事,连爱情都被包办婚姻抹杀了,动不动还要受家法的羞辱。龙哥,你不能像这么多革命青年一样,离家出走,同封建家庭断绝关系吗?”
一旁采野花玩耍的四妹燕荣也听的瞠目结舌愣在那里。
秋月说得很激动,汉辰严肃的警告她说:“你可别在家里去说这些疯话。若闹出些事端,他们可真敢把你沉塘淹死。龙哥不是吓你的。”
秋月面对了黄龙河滔滔河水感叹说:“我想起了孙先生说的那句至理名言,‘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孰是孰非,历史自然会公断。”
秋月缓缓又问:“杨大帅去天津做什么?我看报纸上说,吴建争老帅叛逆,被于远骥枪毙了。真的吗?”
秋月的好奇,仿佛任何北方的政治波澜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于叔叔做事肯定有他的道理。”汉辰说。
于远骥,这个令汉辰闻名就佩服得五体投地的风云人物,汉辰怎么也想不到一年后的一天,他能追随这位他崇拜的英雄去成就了一番青史留名的伟业。
于远骥叔叔风姿俊雅,堪称青年才俊。他上马杀贼纵横疆场,下马文采风流世人堪叹,人称“小周郎”。昔日江南的“神童”,今日军界能文能武的“怪才”,屡屡做出令人大跌眼镜的怪事。于远骥辅佐秦大帅打过无数胜仗,而且是保住秦大帅这些年纵横政坛经久不衰的幕府智囊。
“南方杨美玉,北方于良骥”,这为世人传诵的赞誉响彻大江南北。其中这北方“于良骥”指的就是于远骥,十三岁中秀才,十六岁投军,自此干出了番丰功伟绩;而南方“杨美玉”就是汉辰最敬爱的小七叔,“人中美玉”杨焕雄。汉辰从小在大他五岁的小七叔身边习文练武,七叔调教他习文练武,七叔也给他讲为人处世的道理。七叔是父亲心中的“美玉”,是父亲杨大帅的珍宝。昔日七叔在家时,每当汉辰要面对父亲严厉的家法,七叔大多会因他而挺身而出,不惜犯颜。直到七叔去年因为那场无妄之灾而离家出走杳无音讯后,杨家所有的苦难和责任都被父亲强行压在了汉辰这个长子身上。
于远骥是小七叔杨焕雄昔日的密友,二人无话不谈。汉辰尤其喜欢听他们二人指点江山畅谈天下大事,那话语的独到大胆,针砭时弊的精到,都是汉辰赞叹不已的。记得前年春天,于叔叔来龙城,同小七叔杨焕雄并肩立在高高的锁澜阁顶,面对滔滔的黄龙河,背靠葱郁的龙山,指点江河山川,抒发豪言壮语,两位青年才俊令汉辰肃然起敬。
美周郎
杨焕豪和顾无疾在天津站一下火车,就被奉了父命恭候迎接的秦立文、秦立峰兄弟迎上了汽车,一路直奔王府花园秦总理官邸下榻。
灯光辉亮的暮沨水榭,杨焕豪一进屋就被秦瑞林热情的迎上来,久旱逢甘霖般的捏了他的肩激动的说:“豪弟,你可算来了。急煞愚兄了。”
寒暄落座,杨焕豪就迫不及待的询问秦瑞林有关总统大选的准备情况,顾无疾也简单的汇报了龙城方面联络准备的情况。听了顾无疾的“战况”,秦瑞林总理双手互握感慨说:“太好了,太好了,老弟你们安排的如此周密。”
秦瑞林总理同现任的民国大总统冯老四近来越发的剑拔弩张、互不相容,急于趁了这次总统换届大选的时机,将冯老四踢下总统宝座,换上一个听话的傀儡,以便将来容易控制天下大局。无奈冯老四却是贼心不死,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也是四处拉票扩大影响,想继任总统的位置。
“这是谁来了?这么热闹。”门外一声肆意的问话,这在规矩森严的秦府能听到如此肆无忌惮的话语确实令人吃惊。
杨焕豪不等门外的人露面,就朝了门口方向笑骂说:“小于子,滚进来吧。哪里也少不掉你。”
门一开,门外一人风尘仆仆的跨进门槛。光洁齐整的头发,金丝眼睛,一袭轻薄的黑绸披风。一抖肩将披风甩给两旁侍立的仆人,露出身雅致的淡青色春绸长衫,手里一柄折扇,径直的向杨焕豪和顾无疾走来。
“二位兄长,小弟恭迎二位兄长来迟,恕罪恕罪!”于远骥打躬赔礼的样子都显得俏皮。
“南方杨美玉,北方于良骥”就是天下人对眼前的“小周郎”于远骥和杨焕豪的幼弟“人中美玉”小七杨焕雄的评价。自从年前七弟焕雄离家出走杳无音信后,每次杨焕豪见到于远骥心里都有种难言的酸楚。杨焕豪心里并不喜欢于远骥这个年轻人的落拓不羁,但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才华横溢。更何况秦瑞林的千秋大业多半要倚仗这有胆有谋的小兄弟于远骥。
于远骥也不客套,顺手搬过个圆凳不请自坐。
秦瑞林指着于远骥对了杨焕豪笑骂说:“老弟,你是看到了。这个混账越发的放纵了,我的话他也多是听不入耳。”
“冤枉,冤枉。大哥何出此言,小弟什么时候不是惟大哥的话马首是瞻,从不敢造次。”于远骥嘴里抱屈,脸上却是得意的笑,眉峰眼角上扬,大拇指竖竖的立着把弄着手里那柄湘竹骨的折扇,发出哗哗的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