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妃此事致使上官家失去圣心——上官仪称病不出,上官睿新婚燕尔,还没来得及与妻子温存,便要远离上京,去西北平乱。
一方倒了台,那另一方便以为自己坐稳了这江山,做什么事也变得无所顾忌起来了。
晏渠山早已料到,兰妃这一去,宫中定然有人会借此机会浑水摸鱼,将手伸到萧麒身上,好彻底断了他当储君的可能。
只是他当真没有想到,那人竟然如此心急——
开春后,萧麒便频频呕吐咳嗽,时常觉得头昏眼花,头疼不已。
叫来了太医一诊脉,却也瞧不出个所以然,只开了几帖子补药便算交了差。
可这药不吃倒罢了,越吃,这萧麒的病却越来越严重,若是发作起来,那当真是钻心剜骨的痛。
晏渠山停了他的药,萧麒的病症果然减轻了些,只是依然咳嗽眼花,这病来得奇怪,怕是承恩殿里出了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于是,这萧麒平日里的衣食住行,晏渠山便愈发留意起来,那人做事确实小心,可晏渠山实在心细,几日下来,还是叫他抓住了尾巴——
兰妃死后,承恩殿的宫人去了大半,人手稍多的,也就是承恩殿中的小厨房了。萧麒嘴又挑,只要厨子按照他的口味做,不然便是一口都不吃,这倒是给有心之人钻了空子。
小厨房里去了些老人,却来了几个新的丫头,其中有一个格外机灵手又巧的,叫做青儿,杜若盯了几天,都没发觉什么异样,因而作罢。
这日,晏渠山正要挑了帘子踏入屋舍内,青儿便眼尖地看到他,忙上前笑道,“今日怎得是公子过来?方公公呢。”
晏渠山面上不动地回道,“殿下去让公公当旁的差事了,便差我来取他的午膳,可是备好了?”
“公子来早了,那汤还炖着呢,怕是还要等好一会功夫。”青儿道,“若是做好了,奴婢送过来也是一样。”
晏渠山是故意来早的,就是要细细地盯着她,自然不会被青儿这么三言两语就打发走,他轻拂衣袖,温言说:“不碍事,我在此等一等便好。”
这青儿倒也是个伶俐的,面上并未露出什么异样神色来,还是盈盈笑着,欸了一声便跟在嬷嬷底下打下手,而后端着锅子炒菜。
她的辣子似乎搁的格外多了些,一隅狭室内便是让人呛咳不已,可是炒完了盛出来,倒是格外的香。
晏渠山道,“你的手艺倒是好,殿下如今除却你的菜,是谁的菜式也吃不下。”
青儿听了,羞涩道:“奴婢手艺能得了殿下青眼,当真是此生幸事。”
晏渠山笑而不语,就这么伫立在一侧定定地看着她,而后垂下眼帘,嘴角轻轻地一勾——
再有手段的人,也捱不住这样一举一动都受人剖析,这一程看下来,倒真让晏渠山琢磨出了什么。
青儿炒的菜香,是因为她的佐料搁得格外多。
把人支走后,晏渠山便悄悄将那小厨房中的每一味佐料都用布包了起来,而后送至太医处,要他们查探里头加了些什么不该加的东西。
那鬓发虚白的老太医每样都取了一点,微微一嘬,只是越尝,脸色却变得愈发沉了下来。
“陈大人,如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