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玥看着他的眸光深邃而复杂,像是第一次看清这个男人一般,她忍下心中的难受,指着大门冷声道:“出去,无论皇兄、宗亲们是否答应,这和离我是离定了,你只等着收和离书便是了。出去。”
临玥说完准备离去,肖师培眼疾手快地拉住临玥的胳膊,急促道:“今日你若不跟我回去,那我便跟着你。”
临玥已被他抓痛,想甩掉他的手却怎么也甩不掉。
“临玥姐姐叫你放开她你没听见吗?”肖师培还没反应过来一个拳头便打在他的脸上,顿时红肿了一块。
“景霖”“小少爷”
景霖与十七今日去外面骑马,正从外面玩回来,便瞧见肖师培拉着临玥的胳膊一个劲的往外拉,因临玥经常会到王府来,一来二去他对临玥倒也是颇有好感,便叫了她一声临玥姐姐。
肖师培莫名其妙被打了一拳,吃痛下便松开了临玥,待看清眼前之人时二话不说便也打了回去,肖师培是武将,又是武状元,一时间倒是占了上风。
“肖将军好能耐,在本王王府中都敢动起手来。”一听到这声音,肖师培一顿,景霖找准时机又将他打倒在地,十七这才上前拉开景霖。
不多时,穿着一袭蓝色云翔符蝠纹衣裳的男子已站到了他面前。肖师培缓缓站起身,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下去了许多,恭敬地叫了声定安王。
北暮染看了看景霖,除了嘴角有点伤之外别的地方看起来还好,反观是肖师培,景霖最后那脚是用了全力,他脸上眼角嘴角都有些伤。北暮染剑眉微皱,道:“阿夏,还不快将景霖带下去给他擦药。”阿夏便跟十七一人一边搀着景霖走了。
临玥在北暮染面前一向不敢放肆,担心地揪着衣摆,垂着头,想了想正欲开口时北暮染已道:“这个时辰了,想必静和也应饿了,你还站在这做什么,难不成要你嫂嫂去喂?”
临玥讶异地看着北暮染,北暮染走到她身边语气稍稍没之前那么僵硬,“你那公主府本王回来时去看了眼,里面杂乱差,若要收拾出来怕还要些时候,这段日子你便安心在王府住下就是。”
临玥心中流过一丝暖意,悄悄抹了抹泪,哽咽道:“暮染哥哥谢谢你。”
北暮染见她这般样子,轻叹了口气,“本王是你哥哥,皇姑姑虽然不在了,但本王还在,若有人欺负你本王定不会饶了他。”最后一句话看似是对临玥说,可在场的人谁不知道是说给肖师培听的。
临玥便转身离去,未有一丝停留。肖师培本欲制止,可定安王都发话了,他可实在没那个胆。
北暮染转过身看着肖师培,像是漫不经心,“怎么肖将军要在王府用晚膳?今日王府可没准备多的饭。”肖师培心微微一颤,灰头土脸地离去。
十一月初八,京都传出临玥公主要与忠武将军肖师培和离一事,无论是皇宫还是坊间皆是议论纷纷。有人说临玥太善妒了,有了孩子就不应和离;也有些本就不喜自家丈夫三妻四妾的夫人,更是敬佩临玥的做法。
景筠担心临玥无法应对旁人,便让她一直在定安王府中住下。期间,武安侯夫妇亲自上门请求临玥的原谅,更是一番劝说,让她不要和离,临玥无动于衷。
汪诗蕾听了坊间的传闻背着肖师培去见临玥,边抹泪边道,“公主若是不喜欢诗蕾,诗蕾离开将军府便是了。若是因为诗蕾,让公主背上了善妒的名声,诗蕾心中也过意不去。还请公主看在静和郡主的份上,同诗蕾回将军府吧。”
景筠虽未见过汪诗蕾,可从临玥的描述中也知晓了她是个清丽的美人,今日她头上倭堕髻斜插碧玉龙钗,寐含春水脸如凝脂,白色牡丹烟罗软纱,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身系软烟罗,还真有点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味道,尤其是她说起话来,娇软甜腻,莫说男子就是女子怕也无不被她醉倒。景筠笑颜道:“若是知道的便晓得汪姑娘今日是劝临玥回去,若不知道怕是觉得汪姑娘才是将军府的女主人呢。”
汪诗蕾神色一滞,旋即又换上了楚楚可怜的模样道:“王妃可莫要折煞诗蕾了,肖大哥骁勇善战,相貌堂堂,这般的人儿怕是与公主才是最配的。诗蕾不过是肖大哥解闷的人罢了。”
景筠盯着她满是冷傲的双眼,道:“人贵在有自知之明,看来汪姑娘对自己的了解也是够的。只是临玥出身高贵,又甚得皇上和太皇太后的喜爱,那肖师培说难听点不过是武安侯之子罢了,若真要这么说,临玥倒算是低嫁了。”
武安侯如今也不得皇上重用,尤其是肖师培一事皇上已让他闲散在家,这更是朝臣中心照不宣的秘密了,是以武安侯说好听点不过是名义上的侯爷罢了。
正巧香薇来报说乐仪郡主上门拜访,景筠更有了打发走汪诗蕾的理由,汪诗蕾强撑着笑意离去。
乐仪一见到临玥便站了起来,欲言又止,临玥一向与乐仪不合,临玥见她来了以为又是来找她麻烦,面无表情地让人将她赶走。
乐仪脱口问道:“听闻你要和离。”
临玥看着她,像是带了一丝挑衅,“怎么?你是来嘲笑我的?”
乐仪眉尖一蹙,道:“不管怎么说你我都是从小一起长大,无论你作何决定我都会支持你。只是你要想清楚,你若真要与肖师培和离,日后想要再嫁人便会难上许多,更何况你还有静和。”
临玥这才正视着她,见临玥看着自己,乐仪不好意思地扭过了头。景筠看着二人心底轻轻叹了叹气,将二人拉在桌边坐下,又让寻双去倒茶。
乐仪虽然极力掩饰自己的担忧,却还是忍不住道:“那肖师培也着实过分,不敢纳京都的女子便从外头带回来。你放心,我会去说服我父王与母妃,让他们去同皇兄讲,同意你和离。”
临玥似是不敢相信乐仪会这样帮自己,她微微垂下头,带了一丝愧疚道:“你不恨我吗?”
乐仪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含笑道:“恨你?我为什么要恨你?”
“你嫁入齐家,外面到处传闻你拈酸吃醋,欺压妾室。我更是因此与你断了关系,每次见你便是嘲讽你。我以为你今日来也是嘲讽我的。”
“临玥你还真是个傻瓜。”乐仪笑骂了临玥一句,然泪水却悄然从眼眶中滴落,化为衣襟上的一点湿润,“你我算是一起长大的,你是什么性情我还不了解吗?当初我的确是恨过你,你为何只听信谣言却不来问我一句真假呢?可是后来一想,许是你也有自己的难处,再说了后院中的肮脏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那样你就还是我心中那个见义勇为,永远怀有一颗赤诚之心的临玥。”
迎着乐仪的目光,临玥眸中渐渐泛起泪光,许久,她赦然一笑,哽咽道:“谢谢你乐仪。”
之后几人又聊了聊,乐仪的奴婢见时辰不早了便小声提示了一下,乐仪这才准备起身离去。
就在乐仪走到门口时,临玥带着一抹感激道:“乐仪谢谢你。”
乐仪脚步微微一顿,未曾回头,只有清冷的声音随夜风传入临玥耳中,“这句话你已经说过了。我一直都记得我随父王刚到京都时,是你一直陪在我身边。梦姨不在了,皇姑姑也不在了,我们便是你的亲人。记住,你是临玥,是先皇亲封的长宁公主,谁都不能欺了你。”
乐仪走后,景筠才告诉临玥,乐仪知道临玥与肖师培和离的原因是因为汪诗蕾,她便带着一拨人到将军府去找汪诗蕾,整个将军府尤其是汪诗蕾住的院子基本上能砸的全都砸了,吓得汪诗蕾一动不敢动,乐仪又让好几个粗使婆子站在汪诗蕾跟前不带一句脏话,重复说着难听的话,饶是汪诗蕾再高傲的女子也抵不住那般辱骂,当晚对着肖师培一顿痛哭。
第二日肖师培正准备去找乐仪时,乐仪又带了诚王府的侍卫上门,拿出许多银票说是补偿,至于汪诗蕾,乐仪更是请了诚王府的太医当众把脉,还让太医开了好几副调理身体的药,肖师培即便心里是再不舒服却也只能忍着,毕竟人家都上门赔礼了,自己也不好揪着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