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低头沉思片刻,缓缓摇头道:“至今为止,种过牛痘之一百二十七人无一人患上天花,或是因此丧命。”
暮朝欣喜的点头道:“那便是了,看来,那老人赠送的书籍中记载天花可以靠中牛痘来防治的确是真的。但是,据那书中所言,牛痘被用于防治天花是近一百年之后的事情,咱们现在既然能够将此事提前,便说明了有些事情是可以改变的。”
雍正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问道:“那书中可是提过福惠的事?”
暮朝面露忧色,语气悲凉,“虽没有确切的时间,然而,那书中曾言福惠年幼即因病夭折,之后并未序齿。”
雍正心里即便有所准备,可是亲耳听到仍觉心痛难忍。此时,暮朝忽然站起身走到雍正面前,握住雍正的手臂诚恳言道:“四哥,让苏瑾为福惠医治吧。既然苏瑾能治好我,而苏瑾又是那神秘老人的唯一传人,我相信,苏瑾定然能够将福惠的腹疾治愈。既然那老人曾言,从我成功的度过大劫之后,便可以救活很多人。天花恶疾都可以靠牛痘预防,我想,我能救活的人里,定然也包括福惠。”
在暮朝的劝服下,雍正终于点头答应,允许苏瑾为福惠医治。由于上次的经历,雍正对于是否要在苏瑾医治过程中在旁观看有所顾忌,暮朝却主动要求带着两位御医替雍正好好照看福惠,雍正纠结半晌,终于答应。
然而正如暮朝所言,苏瑾这次医治十分顺利,竟是比上次医治还快了几分。当苏瑾完成医治,欣喜的禀报雍正此次治疗非常成功,八阿哥以后再也不会受此病痛折磨。雍正坐在福惠床边,一直等到福惠醒来。当雍正见到福惠苏醒后,虽然面色苍白依旧,但除却刀口有些疼痛,其余均无不妥,也有了几分精神。雍正终于欣慰的重赏了苏瑾,至此算是肯定了苏瑾的医术。
暮朝回到奉辰苑,已是夜半时分。今日折腾了一天,暮朝也深感疲惫。躺在床上不多时,便沉沉睡去。原本想要一夜好眠的暮朝,却是又做了噩梦。然而此噩梦并非以往那种种重现过去穿越苦难经历的梦境,而是像上次一样,暗指未来。
暮朝悲惨的发现自己又变成了黑发黑眸、长发迤逦的少女模样,所处之处却不再是清冷寥落的奉辰苑,而是明黄锦缎、装饰华贵的帝王寝宫。暮朝惊讶的望着自己身上包裹着华丽锦被,惶恐的发觉锦被之下自己竟是未着寸缕。暮朝瞬间脸色泛红,心里涌起浓重的不安,清丽的眼睛四处查看,希望能找些衣服蔽体。恰在此时,却见身着明黄寖衣的雍正缓步行来,冰冷锐利的凤眸冷冷的看着自己,语气淡然的说道:“你欠朕一个儿子,朕要你,现在便赔给朕。”
暮朝大惊失色,惊慌道:“什么儿子?”
雍正却没有理会暮朝的问话,只是欺身上前将暮朝抱在怀中,俯下身亲吻暮朝雪白的脖颈,暮朝又羞又恼,伸手想要推拒,却一不留神被雍正抓住机会一把将包裹于暮朝身上的锦被扯开。暮朝吓得脸色苍白,想要用异能抗拒却绝望的发现自己的身子虚弱无力,根本无法推开强势的雍正。雍正右手将暮朝的双手反剪于身后,有力的手臂将暮朝紧紧揽在自己怀中,左手不住在暮朝身上来回抚触,虽然温暖依旧却让暮朝觉得冰寒刺骨,心急之下惊出了一身冷汗,瞬间便惊醒过来。
暮朝惊慌的坐起身,缓和半天仍然气息不稳。
这刚才的梦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一次次预言未来的梦为何都明确的表明了自己的确是亲自来到空间外参与了历史。这怎么会?怎么可能?还有,雍正说她欠他一个儿子又是什么意思?这儿子是指谁?是弘时?还是福惠?说起弘时,他已经久未见过了。而福惠的病情明明今日已有所好转,不但苏瑾替他治愈了腹疾,自己也趁机借由安慰福惠握住了他的手,动用治愈异能为他清除了体内的余毒,那孩子应该从此健康平安才是。难道说还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令福惠身处险境?暮朝百思不得其解,心里一片纷扰烦乱,纠结了原本优雅温和的面容。
新宠
由于最疼的弟弟与最宠的儿子均度过大劫、日渐康复,雍正近日心情格外愉悦。帝王心情畅快,众大臣及侍从们也随之轻松了些,就连走路的步伐都轻快了许多。加上新春佳节将至,因此宫廷内外一片喜庆祥和。
每年清宫过年的准备其实从腊月初一便已经开始了,先是雍正到漱芳斋开笔写福字;初八在中正殿前举行仪式,并于雍和宫熬煮腊八粥,分食于宫中众人;二十三日煮肉祭灶神;二十四日封印,并上天灯、万寿灯;二十六日张挂门神、春联、宫训图;随着除夕来临,过年的气氛日渐浓厚,将至。
即便是暮朝在奉辰苑内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也在雍正接连不断的赏赐及殿内侍从们喜悦的脸上感受到了一些过年的喜庆。
由于长时间的穿越生活及空间的影响,暮朝对时间的概念有些与众不同,因此虽然今日是除夕,但暮朝却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或是过年的喜悦。
原以为雍正今日必然十分忙碌,寅时即需起床,到养心殿的东、西佛堂及宫内其他十多处拈香行礼,之后要与后妃等人进早膳,午刻要在保和殿举行赐外藩蒙古王公来朝的筵宴大礼,之后还要举行由后妃陪同的家宴,如此忙碌应该没有时间过来奉辰苑看自己,即便过来也不会太早,然而却不想正在伏案书写之时便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只见那人穿着正式明黄朝服,行色匆匆显然是刚刚经历过种种忙碌。暮朝见那人如此忙碌还来看自己,自从那事之后便一向冷漠的内心也划过一丝感动。
暮朝笑着迎上雍正,亲自伸手帮雍正解下紫貂披风,又将刚刚泡好的热茶递到雍正手中,有些埋怨的开口道:“四哥也真是的,这么冷的天,又这般忙碌,何必非要过来。有什么事,指派个太监宫人传个话便是,这样来来回回的反而生出很多不便,若是耽误了正事反而不美。”
雍正听那人所言虽表面埋怨,其实却句句透着对自己的关心,心里便不受控制的升起一股暖暖的喜悦,先是低头喝了一口那人递上的热茶,味道醇正浓郁,细细品来唇齿留香、馥郁满怀,正是他最爱的普洱。雍正感念那人的细致体贴,本就愉悦的心情更是好上了几分,向来冷峻的面容上竟也带上了暖暖的笑意。
雍正将茶杯放下,伸手拉着那人一起坐在桌旁,又挥手示意高无庸将自己带来的一个精致食盒呈了上来,放在桌上。
雍正伸手亲自打开食盒,只见里面细细码着四排精致细点:杏仁酥、豌豆黄、红枣糕、虎皮饼、枣泥点子、山楂螺丝、青梅合子……各色点心造型精致、香味浓郁,即便只是看着,也令人赏心悦目。
暮朝看着这些精致点心微微一愣,随即回想起胤禩小时候最是爱吃这些宫廷点心,然而由于身份低微,不受皇父重视,因此吃到的机会并不多,即便是偶尔吃到几块,也并非出自顶级御厨之手,味道与品相都与宫中受宠的妃嫔及皇子所吃的点心相距甚远。直至与雍正交好后,才总能从这位四哥处吃到很多精致美味的细点,想来二人小时候的感情便是从那时起一点一滴的建立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