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旧宅里,阮祺不忘将事情告诉清珞,叮嘱他不要学大伯乱花钱。
刚睡饱午觉的清珞精神不错,正靠坐在桌边写字。
衣袖挽到腕上,姿势随意松散,眉眼疏淡,不像读书人,倒像是无聊把弄纸笔的富贵公子。
阮祺凑过去细看,随后便乐了。
这写的不是诗词歌赋,也不是华美章句,而是……红豆绿豆各一斗共一百文,糯米粉一斗七十文,白面一斗七十文。
后面还有各类杂项支出,车马费,摊位费,以及中间的意外损耗。
“你在记账吗?”阮祺问。
清珞没答,而是反问道:“你识字?”
“会一点,”阮祺老实颔首,“我外公是县里的秀才,我娘小时教过我简单的读写,就是时间太久,都忘得差不多了。”
阮祺说着眼眸垂下,目光里带了些许落寞。
他轻轻用手指扣住衣角……自从娘亲改嫁离开,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那些人。
“嗯,说来,我好像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怎么写了。”
名字是外公给阮祺取的,不过娘亲改嫁之后,外公一家也从县里搬离,再后来他被阿爹迁怒赶出家门,若不是有大伯和伯母收留,恐怕根本活不到现在。
阮祺抿着唇,倒没有特别难过,只是心头有些堵,他吸了吸鼻子,费力扬起笑脸。
“没事,都过去十几年了,我……哎!”阮祺没留神,突然被人揽进怀里。
清珞圈着他,利落在纸上写下几个字,温声问。
“看看,哪个是你的名字?”
阮祺分辨了一下,尽力忽视背后的气息,指着中间的字:“应该是这个。”
“福寿久长,祥瑞安祺……祺,是幸福吉祥的意思。”清珞的声音很轻,紧挨着他的耳畔,让人莫名安心。
阮祺脸颊红透,好半晌才轻轻点了下头。
上九天,无念天。
黑云笼罩,阴霾密布,刺骨的寒风将衣袍吹得猎猎作响。
魔种被斩断的头颅滚到脚下,血液流淌而出,将地面腐蚀出斑驳的痕迹,老者直起腰身,浑浊的双眼凝望不远处崩毁的仙宫。
“仙翁,已经将无念天内外翻遍,皆寻不到仙君踪迹。”银甲天将脸色惨白,额头几乎磕在地面。
“末将猜测,仙君是否已不在无念天内,而是落入其他仙域。”
“绝无可能,”不等对方说完,老者嗓音沙哑着打断,“仙君身负重伤,周身神力皆被魔气压制,根本无法打开前往其他域界的通路。”
“那……”银甲天将顿时迟疑。
“下界,”老者眼瞳泛白,声音喑哑如刀,一步步踩过地上的污血,“仙君已落入下界凡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