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茗有气无?力道:“你放我离开,我自有补阳气的办法,用不着你。”
燕玉鹤脸色一沉,用力将她一拉,迫使她撞入自己的怀中,水下也用腿将她的腿给绞缠住,两?人紧紧贴在了一起?。他的手掌顺着薛茗的脊背往上?,掌心的凉度与泉水的炙热相撞,产生出一种奇妙的触感,让薛茗的后背泛起?一阵酥麻。
似乎薛茗已经坚定地认为他会动?手杀了她,浑身上?下写满了抗拒,即便是身体已经被他牢牢困住,却还是用微弱的力道推拒他的肩头。
燕玉鹤道:“我说了不会杀你。”
薛茗说:“不杀我?那你抓我干什?么?放我走啊。”
燕玉鹤沉默不应。这样?的反应落在薛茗眼中,简直就是欲盖弥彰的谎,她觉着这个燕玉鹤肯定与白堕商议好了,其后计划实施的时候,再将她的魂剥出来,就好比养猪,等猪长肥了出栏了,再给宰了。
薛茗心头涌出一股说不明?的怒火,抓紧了燕玉鹤的衣襟,冷笑道:“我知道了,大概是你与你那恶人师妹有旧情吧?你喜欢她却对她爱而不得,眼下以为她什?么都不记得是失忆了,便想乘虚而入,卑鄙,下作!”
燕玉鹤一把掐住她的脸,让她扬起?头来,黑沉沉的眼眸蕴着隐怒,“爱而不得?若不是你,这具肉身早就成了肉泥。”
“要是当真如此?,先前你几次三番救我,又是为了什?么?”薛茗怒视着他,质问?:“你究竟清不清楚,我根本不是姜箬鸣!”
薛茗鲜少?会有如此?愤怒的表情,她的眼睛生得好看,总是藏着很多情绪在里面,一天到晚都笑嘻嘻的。有时候遇上?麻烦了,又相当会用眼睛示弱,求人的时候蒙上?一层浅浅的水液,显得晶莹剔透,勾得人心软。
最要紧的是,她总是能轻易将燕玉鹤心底里,平生没有出现过的欲望勾出来。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薛茗,神色让人难以捉摸。薛茗气完之?后心里又道不好,虽然骂人的时候确实很爽,但现在并不是在梦里,万一惹急了燕玉鹤,他狂性大发那可怎么办?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好汉不吃眼前亏,或许她方才不应该逞口舌之?快。
薛茗正在心里敲着大鼓时,燕玉鹤圈在她腰间的手臂忽而一动?,将她轻易地翻了个身,让她脊背贴上?他的胸膛。继而他伸手往水里沉了一下,再抬上?来时手里拿着一面镜子?,对着薛茗一照,声音落在她耳畔,“这是谁的脸?”
镜面上?的水滴落,并不被升腾的雾气影响,清晰地照出了她和燕玉鹤的脸。镜中的自己脸颊满是红色,眼睛依旧乌黑明?亮,一些惊慌和余怒的情绪染在眉眼间,显得相当漂亮。
薛茗知道自己生了一双好眼睛,从小到大她因为这双眼睛得到了很多夸赞。
当初照白堕给的镜子?时,照出的脸与她从前只有八分相似,鼻尖还多了一颗痣,现在的镜中却完完全全与她从前的面容相同,鼻尖的痣也消失不见,是属于薛茗的脸。
她在镜中与燕玉鹤对视,慢吞吞道:“这是我的脸。”
紧接着燕玉鹤持着镜子?晃了一下,折射的光从薛茗的眼睛掠过,她稍稍眯了眯眼睛,再次看去,就见镜中出现了一个人。那人的穿着像是某个门派的宗服,簪子?绾着丸子?头,转头看来时露出一双眼尾上?挑的狐狸眼,鼻尖处落了一颗痣,显得整张脸非常明?艳,好像是狐狸精修炼成人,美得极具攻击性,眉眼沉郁,似乎透着一股子?狠毒。
这是与薛茗截然不同的一张脸,薛茗看着她,总觉得她脸上?满是“我马上?就要找个人害”的阴狠心思。
“这是姜箬鸣。”燕玉鹤道。
“你早就知道我与她并非同一人?”薛茗偏头,呆呆愣愣地朝燕玉鹤问?。
燕玉鹤将她抱紧,让她贴着自己,慢声道:“你可知你是怎么来的?”
“我死了。”薛茗道:“被醉驾司机撞死,身体撞得稀巴烂。”
燕玉鹤说:“你再想想。”话音落下,他抬手,冰凉的指尖点在薛茗的眉心。
忽然间像是一束灵光钻进了脑袋里,薛茗瞬间回?想起?当初下班走在路上?被车撞的景象。她站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上?,眼看着绿灯亮起?,在斑马线上?走了没几步,突然间就有一辆大货车如幽灵般出现,车灯打在她的身上?,无?比刺眼。薛茗想躲,身体却像是过度恐惧吓软了,半分都无?法挪动?,眼睁睁看着大货车以极其快的速度撞上?来。
那一刹那,她看清楚了,货车的驾驶座上?,空无?一人。
薛茗倒抽一口凉气,这下五脏六腑凉了个透,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转身抓住燕玉鹤的衣裳,仰头急声问?,“你想说什?么?我不是意外死亡?难道我来到这里,是谁蓄意而为?”
燕玉鹤道:“你可知道自己的出生日?”
她的生日是福利院给定的,但实际真正的诞生日连她自己都不知,也从未见过父母亲人,不知道是死是活。“不知道。”薛茗可怜巴巴地撇嘴,转而充满希冀地问?:“难道你知道吗?”
燕玉鹤望着她说:“你是己卯年,十月十六,子?时三刻生。天干之?己属阴土,地支之?卯属阴木,乃为阴年阴月阴时。姜箬鸣以邪术将你招魂而来,为她的肉身续命顶灾,却不料你与此?肉身契合完整,融为一体。”
薛茗先前还思量着姜箬鸣的生辰年月阴气浓重,却不想自己也是这样?,难怪她生路坎坷,打小没有六亲,可恨的姜箬鸣,坏事做尽,竟然还能害到她头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