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当时净空主持是这个意思,冥冥中他已经预感到了一切。在最后的时间里,他完成了师父的遗嘱,也给悟生找了托付。
可、可净空主持还没有和悟生正式道别,他要怎么告诉悟生将他养大一直陪着他的师父没有了呢?
离别,死亡,永远是个无解的话题。
泪眼朦胧之际,一个宽大的胸膛将他拥入怀中,语气无奈道:“我就知道你该哭了。”
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擦去眼角的泪,少年乌眸光润润的,唇瓣嫣红,抬头看过来时,让沈清越心头一软。
他下意识想低头落下一个吻。
一只掌横在他面前,偏过头,贺衡面色冰冷道:
“怎么,当我死了吗?”
那只掌落在沈清越臂上,看似力道极轻,每一寸指骨却慢慢绷紧,不容拒绝地收紧,“放开阿慈。”
贺衡瞳色极浅,此刻就如同淬着一层薄薄的寒冰,冷泠泠地盯着人,几乎呈现出一种无机质的观感。
嗤笑一声,沈清越蓦然沉下眉,将他掌重重甩下去,语气轻蔑:“你说放开就放开,多大的脸呐。”
那贺衡刚才刺他的话刺回去,沈清越活动了一下肩膀,又说:“还有,别拿你的脏手碰我。”
“晦气。”
此时此刻,贺衡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一向收敛情绪的他,也罕见露出几分怒意。
眸色沉寂,嘴角绷直。
舌尖顶了顶后齿,沈清越犹不解气,正要在补一句,忽然掌被重重甩开,他连忙低下头。
少年眼尾依旧是海棠一般的艳色,嫣红的唇瓣微微抿着,敛着圆眸没有看人,冷冷淡淡地说:
“你们慢慢吵吧,说不定最后吵着吵着就冰释前嫌成为朋友了,我先走了。”
什么鬼话。
沈清越下意识想反驳,但随即看到少年红肿的眼皮又忍不住心头一软,凑近放软了嗓音哄道:
“别生气了,是我不好,不该跟他吵的,别生气了好不好?”
见少年仍旧板着脸,沈清越又去牵他的手,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我留下的人已经将净空的尸体妥善保管好了,要不要让悟生见他师父一面,都由你说了算好吗?”
高大的男人弯下腰,恨不得将头杵到纤薄少年的脸上,眉弓高挺一副凶戾的模样,却偏偏装出温柔商量的语气。
……像只没脸没皮的狗,紧盯着肉不肯转眼。
贺衡在心里冷冷评价。多看一眼他都嫌恶心。
表面上理智沉稳,实则贺衡脚步也未移一步,依旧站在原地,距离少年很近的地方。
沈清越挨得很近,宽阔的身影几乎将少年整个笼住,而一旁的贺衡也身姿挺拔。
两个高大的男人如同两堵墙似的,将少年的去路遮得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