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洛望着善鸢,眼神温和。
姬洛从小便被称为仙童,三会就开蒙,能将千字文倒背如流不说,还能磨写下来,从小他便一心扑腾在书海之中,别的孩子在跑跳抓蚂蚱的时候,他躲在姬家的藏书阁誊写孤本。比起去和小女娘玩耍,他更宁愿一整天都待在藏书阁里头足不出户。
在家里的父母要求他去追求善鸢的时后,他心里是不屑一顾的,直到他看到了善鸢本人,他才知道书本中的慕少艾是什么样的情绪。
“一言为定,我定会如期而至,静候阿鸢到来。”桐山书院禁止女客,可是后院却是观光胜地,善鸢所说的那棵百年老松便在后院一条羊肠小道后头,不是书院里头的人,便不知道它的存在,那是善鸢和姬洛喜欢的幽谧之地,两人会在树下的大理石桌手谈一局,一起喝茶、吃茶点。
“那今日我便先告辞了,母亲还等着我回去,母亲总是记挂着兄长。”
“你快些回吧。”姬洛有些恋恋不舍,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就唯恐自己唐突了善鸢。
“先告辞了。”善鸢福了福身,接着离开了酒楼。
最尊敬的人
虽然耽搁了一下,不过善鸢抵达长春宫的时候,鹿鸣尚未归来。
上一回和鹿鸣相会,鹿鸣身上还带着伤呢。
当了那么多年的兄妹,善鸢心里是真的记挂着鹿鸣的伤势。
“义母。”善鸢来到了堂屋,舒染染已经在那儿候着了,舒染染没见到儿子的时间,要比善鸢没见到鹿鸣的时间长太多了,如今那张倾世娇颜上,有着最纯粹的喜悦。
“囡囡回来啦,如何?你三哥哥看起来如何?”在后宫之中翻云覆雨、纵横捭阖的贵妃娘娘褪去了精明干练的外壳,露出了里头纯洁如少女的芯子。
“兄长看起来好极了!端坐在马背上,勇武不凡,小姑娘都为他喝采,朝着他丢的手绢、鲜花最多了!兄长是南泱的大英雄,百姓争相欢迎他归京。”
哪个母亲不喜欢自己的儿子被天下人赞许?舒染染在这块也不免世俗,听了善鸢的话,她脸上难掩喜色,可是这喜色背后却染上了轻愁。
怕也不是所有人都欢迎他回来。有人巴不得他死在半途上呢!
虽然鹿壑一向养身,目前身子还十分康健,可是成年的皇子年岁渐增,他们身边的人野心也大了。就算鹿鸣没有夺嫡的心思,朝堂上支持他的人还是有不少,毕竟有许多老臣都看不惯宁太后和宁皇后,私底下还有牝鸡司晨之说。
如今鹿鸣被迫站在风头浪尖,所幸他有立于不败之地的才德,但凡他再平庸一些,也不至于如此招恨,可他却是如此的优秀,如今他俨然是宁家的眼中钉、肉中刺,宁家势大,舒染染难免感到担忧。
善鸢知道贵妃的心思,她也有同样的担忧,可有些事情并不是担忧就能够获得妥善的解决,善鸢拉着舒染染坐了下来,绘声绘影的讲起了路上那些小姑娘是如何为鹿鸣疯狂。
说着说着,善鸢心底都产生了一股酸涩。
舒染染垂眸笑看着善鸢,“这么多姑娘都喜欢咱们家阿鸣,那囡囡呢?”
善鸢心口一堵,这个问题她难以回应。
感情是双向的,鹿鸣对她很好,可那是兄长对妹妹的好,他从未对她表现出半分的男女之情。
善鸢的个性是倔强、带有一些傲气的。既然鹿鸣已经明确的表达不会娶她了,她也不会再投注更多的感情,即时收止住妄想,才不会令双方的情分减损。
比起虚妄的爱情,她更想掌握住已经在手掌中的亲情。
可每每想到两人不久就将各自婚娶,善鸢心底还是有那么一丝的落寞,夜深人静的时候,心底还是会有这么一点的空虚。
“我当然喜欢兄长,兄长是我最尊敬的人了。”善鸢脸上挂着笑,那眼底的挣扎舒染染却似是已经看透了一般。
那薄薄的窗纸,似乎已经到了要被捅破的时候,可偏偏此时杀出了程咬金。
“阿鸢最尊敬你阿兄,那义父呢?”舒染染本来还想要再多说几句,外头却传来了鹿壑的嗓音。
鹿壑率先走了进来,鹿壑的身高昂藏七尺,跟在他身后走进来的鹿鸣却是还要比他高出了不少,两人走在一起,也算是一幅画了,没有人会看不出他们是父子,都是英武不凡的男子,不过鹿鸣的眉眼之间,揉入了更多的姝色,让他的五官更显得深邃漂亮,也因为这个关系,鹿鸣从小就端肃着一张脸,否则他实在是没有威严。
心中最偏爱的孩子终于归来,鹿壑心情极佳、喜形于色,不过他脸上的喜色在对上舒染染不虞的眼神时,慢慢地收敛了起来。
“义父那是不一样的,那不是尊敬而已,义父是天下之主,儿臣对义父的景仰是放在心里的。”这整个长春宫里的主子,就只有善鸢会给鹿壑几分薄面。
“得了,这张小嘴巴,就只会讨义父开心,明明一双眼睛都黏在你三哥哥身上了,可还有半分在乎义父?”
善鸢的脸上一红,有几分心事被拆穿的不堪,不过她很快的收拾起那一点点的小情绪。
她确实是在偷偷打量鹿鸣,方才离得远,瞧得不清晰,如今人就在面前了,忍不住想多看两眼其实也在情理之中。
善鸢扁了扁嘴,想反驳却没有反驳。
鹿鸣还在。
鹿鸣在的时候,善鸢就特别的拘束。
“人皆有爱美之心,不看吾儿,看你?”舒染染一双美目朝天翻,露出大片的眼白,美人儿的眼睛黑白分明,黑是真的黑,白是真的白,就算动作不雅观,还是美得令人目眩神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