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遗憾地说:“不是说了我嘴对嘴喂你的吗?”
他低眉说:“不必城主费心。”
“那晚上你还会发烧吗?”
他回忆起昨夜的荒唐,呼吸又是一窒。
“不会。”他言辞肯定。
“你怎么知道不会?”她说,“你这么弱,说不定你就又发烧了。”
他一字一句道:“绝对不会。”
因为有她的虎视眈眈,他每日都遵从医嘱,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车马进了宁安城,他的身子似乎已经好了一大截,再也不会半夜咳嗽了。烟罗神跳下马车,霎时间被脂粉香气扑了满脸。城主府门口站满了傅羽穗的相公娈童,一个比一个浓妆艳抹,花枝招展。一眼望过去,似乎都长一个样儿,胡粉匀就白白的脸蛋子,细笔勾勒出细挑的长眉,根本辨不出谁是谁。
“城主,您又有了新人。怪不得回来得这么晚,看来是把我们这些旧人抛之脑后了。”一个大红衣裳的相公扭着腰道。
“是啊,我们哪能比过陆公子呢?”另一个相公掩面道,“人家出身名门,是世家的公子爷。听说满腹诗书,六艺俱是拔尖儿的,我们拿什么跟他比?”
陆远檀手扶竹杖,立在车边,神色淡淡。既到了这里,他早已做好了准备。傅羽穗姬妾这么多,想必不会在他身上浪费太久时间,很快就会移情别恋。
一个相公哭,其他相公也不甘示弱,争先恐后地流泪。傅羽穗素来是拿他们当宝贝疼的,他们这般泪雨纷纷,他一定要哄他们。谁知傅羽穗点头道:“那你们是挺没用的啊。”
四下里的哭泣声戛然而止。
“既然你们这么没用,就收拾东西离开吧。”烟罗神吩咐管家,“把他们都打发走。”
管家目瞪口呆,“城主,您认真的?”
烟罗神道:“当然是认真的。”
管家迟疑着,烟罗神踹了他屁股一脚,“快动手!”
管家连忙招呼侍卫驱赶姬妾去收拾行李,城主府门口登时哭声震天,海浪似的一潮叠过一潮。烟罗神充耳不闻,拉着陆远檀要进府。陆远檀蹙眉攥住了她的手,低声道:“你何必如此?你不驱赶他们,我亦是你掌中之物。”
烟罗神捧起了他的手,严肃地说:“你知不知道,话本子里头脚踏两条船的负心汉都是没有好下场的!俏千金的爹娘为什么没有好结果?就是因为他爹妻妾成群。我后院里这么多人,就算你再喜欢我,也迟早会心冷。你心冷了,就会跑。俏千金的娘想跑,她爹可以让她生孩子留住她。你是个男的,我没法儿让你生孩子留住你啊。”
“……”陆远檀缓了一口气,蹙眉道,“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烟罗神回想着桃花树下,刀客凝望俏千金的双眸,深邃的眼中映出她秀美的脸庞。
他对她说:“我要同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总而言之,”烟罗神学着他郑重许诺,“我要同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的眼眸是一如既往的闪闪发亮,像眨呀眨的星子,又像热烈的炭火。陆远檀本想问到底谁是俏千金,可话儿不由自主地在喉咙间滞住了,心里头似乎有什么松动了,像冰块蜿蜒出了一道裂缝。
她说得这般真诚,眼神也这般清澈,一眼可以望到底。他控制不住自己去相信她的诺言,即使他明明知道,她是个荒淫的混蛋。
“傅城主说笑了。”他挣开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