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中开不了口,kill常常露出痛苦到难以忍受下去的表情,闭着眼,眉间的温度随着疼痛加剧,由着汗水滚落到安心手里的毛巾上。
那么倔强冷漠,在无意识中拒人千里之外,与生据来的天性。
可只要安心握住他的手,揉着他的发,在他耳边说上几遍“爸爸在”,那双黑眉间的冰凌就会消融,化成柔软的水从眼角溢出。
还是痛,可是不再冷。
安心在苦笑——
kill在他面前根本不愿意装,哪怕早就伪装成了习惯。
用幼稚的手段伪装自己,因为没有长辈来教他该怎么做,连可以间接教导他的环境,也早早就被shadow隔离开。
只是这种伪装,从来没有对安心用过,尽管是在神智模糊的现在,也不打算对爸爸用。
爸爸啊……
原来他真的是爸爸。
布莱恩究竟在扮演什么角色?对kill洗脑的计划开始看没有一处漏洞,真正实行起来才发现到处都是漏洞。
kill也发现了,第一天就发现了。
其实谎言更拙劣十倍、百倍、千倍,他还是会信,还是会完完全全的去信任、依赖,仅仅因为这一点点没多少真诚的关爱,也是他渴望的。
只要现在拥有,不管它是怎么来的。
只不过kill贪心了一点,每多得到一点,就会想再多要一点,一点一点的,垒起名为“家”的堡垒。
也许是太贪心了,所以家不存在了。
他不懂社会的规矩,踩过了线,爸爸说:“不要再叫我爸爸”,原本有的,沙一样散了。
那么,要是他退回去,绝对不再超越那根线,可以吗?
痛得狠的时候,他觉得爸爸在身边,还和以前一样,和在他踏过那根线以前一样。
退回去,是可以的……
没有再让安心多等,当他慢慢拿眼光勾画少年脸颊线条时,没一点征兆的,kill张开眼睛,就这样望在了一起。
从混沌到清明,窗户上的灰尘突然都没了,外面的合欢树颜色变得分明,床边的花散发出清甜的香味,安心突然发现这张床还带着四根雕刻很美的胡桃木床柱,挂着的印花床帐也配色绝佳,睡在里面的少年撞得他的心——酸涩难言!
“爸爸……”不要拒绝,千万不要拒绝!要是退路都没有了,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安心低头看着,眼都不眨,就怕眨眼的瞬间不见了kill的黑瞳,从此不见。
一边疯狂的警告自己,kill已经没危险了,一边仔细打量。
饿得走投无路的小狐狸,用觉悟的眼神乞求他,好像他是一个猎人,不需要给吃的,已经足够杀死这只送上门的小猎物。
猎人……不是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