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跑的很快,加上手里还揪着个周千离,她不是体力那挂的,如今已是在额头蒙了一层薄薄的细汗。她往前冲了快一里地,半点功夫不耽搁,直接冲到了运河码头。“姑娘!姑娘!”那周千离握着自己的领子对着蔺惘然大叫,还一脸板正,那样子别提有多憋屈了。蔺惘然只是匆匆一瞥,随手就将他撂下,自己则隐在一片阴影之中,很是阴沉。说来,这周千离真的是天生给她使绊子的,这出现不到一日时间,不仅让她露宿野外,还瞬间就变成了洛陵城的危险人物。再者,刚才当着官兵一闹,几乎可以说她是畏罪潜逃,如今出城也是不易,甚是麻烦。她磨了磨牙,忍住了揍他的想法。“多亏周公子,如今我受洛陵城官兵围追,城中的客栈酒肆是断不可能再收我了我当如何是好”她沉着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周千离。这让周千离觉得自己是什么豺狼虎豹口中的美肉,即将被拆骨入腹。他暗自打了个激灵,想来若不是他那没轻没重的一嗓子,如今也不必被官兵追捕。他自觉委屈,本来在涟梁,他断不会这般失态失礼,乱了分寸。可他如今几日都快被那位公子给搞疯了,加上这几日那位突然搞起失踪,这才叫他行事没了准头。“姑娘,是我失礼了,连累了姑娘。”蔺惘然皱着眉头瞥了他一眼,没丢什么好话给他。周千离坐立不安的在那纠结了会儿,最后才道,“我与公子本打算停留洛陵十日,客栈也是付了十日的银子。如今我家公子不知所踪,姑娘同我去那家客栈住,等理清了误会再走也不妨事。”蔺惘然意思意思的给他一个眼神,算是同意了,只是脸色依旧不怎么好看,估计心里边已经把周千离凌迟两百遍了。“姑娘,洛陵水道内出现不明源头的灵力,甚是奇怪。刚才听轻舟帮的人说他们的商船受到了损坏,大量商船损坏必定不是人为,二者兴许有联系。姑娘觉得如何”这周千离背着手,牵动腰上的腰带,勾得他身子更为单薄了些,有种读书人特有的瘦弱。但蔺惘然总觉得他隐藏了些什么,寻常考取功名的读书人压根不会有那么多有关灵力的知识,毕竟他们致仕是为了辅佐君王的。这天下有关灵力,江湖,妖怪的事情都归羁妖司管,而羁妖司恰恰最不需要的就是读书人。可这个周千离,明明没有分毫武功,身子骨虽然板正但对习武之人而言依旧是瘦弱的,可偏偏是这样一个人,手握一枚聚灵器,绝不是对灵一事一窍不通的。太奇怪了。蔺惘然抬了抬眼睛打量了他一番,没看出什么问题,只能悻悻作罢,“不能说有百分之百的关联,但若是真要查运河灵力一事,还是要去探探。”“有理,只是这轻舟帮常年聚于运河之上,南北水路他们独揽,若要上他们的船查看不是什么易事。”闻言蔺惘然骤然抬眼,肃穆之气一瞬而过。她凝着神看他,声音压的发冷,“周公子为何在一夜之间对轻舟帮这般了解”明明昨日在马厩之时对突然闯入的大汉反应十分木楞,如今却可以头头是道的分析轻舟帮在水道上的地位。那只有一种可能,他昨日那木楞的模样是装出来的。周千离的表情也是一顿,那温和的脸色有一瞬的空白,之后他慢慢放松下来。这一次,蔺惘然发现了他神态上细微的变化,虽说依旧是板正的读书人样子,但是眉宇之间古板的傻气不见了,反而有些许不露锋芒的感觉。这个人不简单,她想。周千离笑了笑,说话的声音都平顺了很多,没那些一板一眼的感觉,“是我蒙骗姑娘了,惭愧。行路在外难免有些伪装,害得姑娘露宿野外,如今又被官兵围堵,着实愧疚。”“所以……周公子于轻舟帮之事有何高见”周千离负手而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声音平稳而温厚,很能入人心,“轻舟帮为难马厩老板只是下策。最近微朝盛会颇多,水路生意也跟着多起来。可他们商船出事,难以按时出船,若是误了日子,他们要担的是小至寻常商家,上至王孙贵胄的巨额赔偿。他们担不起,就想按江湖的做派全部推给陆路的。”“我们于河外发现运河水有异,浅舟中能人异士不少,做工的妖也不少,我们能发现的异样,没道理他们发现不了。商船又在此时出事,绝非巧合。若要了解其中联系,就少不了要探个究竟。白日人多眼杂,不易潜入。夜间寻常的伙计会进船里休息,只留守夜的人守着货物。但守货的应当是有些功夫的,不过我见姑娘轻功卓绝,应是不惧他们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