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想要装不在乎,却还是清清楚楚听到了。“……跟喜欢的人一起有了经济纠葛……再好的感情……总是要变质……”江远路木然地看着电视屏幕,斑斓的衣料和头饰模糊着在眼前掠过。原来,他一开始就输了。青桔柠檬酸(五)爱情龙卷……青桔柠檬酸(五)曲思远和马艳艳通完电话,出来就跟江远路告辞了。肚子不舒服还能中途下车,爱情和钱没了,却是去哪儿都找不回来的。钱她还紧握在手里,爱情……曲思远坐在出租车上,脑子里一团乱。她得承认,这样若即若离、含糊不清的感情,她其实是要不起的。她是真穷怕了,在乎面包远胜于爱情。马艳艳在电话那边无语:“不是,就一起种个水果,他能坑你什么?赔钱可能更大好吗?!”“他要百分之51的股份。”曲思远耐心道,“主动权在他手上。”“那是因为他出钱多呀!”马艳艳无奈,“你不乐意就加钱,少给他一点呗。”曲思远沉默。讨价还价一样抢着“1”乃至“2”,锱铢必较对方付出的每一分每一厘……她闭了下眼睛,又一次睁开看向窗外。说来惭愧,创始人控制权保持的概念,还是江远路灌输给她的——彼时她什么都不懂,一门心思卖掉公司。桔林的基础,完全是曲毅打下的。他和那时候的自己何其相似,因为看不到希望,因为迈出第一步艰难异常,所以对任何伸过来的橄榄枝都充满了莫名的感激和崇拜。她不由自主想起曲毅和自己描述幼年想往一只抽水马桶时的执拗,凌晨挽着裤管在山道上清理落石时的狼狈……甚至,想起了他拎着那碗塑料袋装着的热汤面,从旧摩托上下来的模样。不知不觉,他们居然一路走了这么远了。车子开上高架,天际满是阴郁的云层。曲思远到底没把李浩然的电话拨出去,反而向司机道:“师傅,麻烦您前面调头,往回开吧。”再一次在江远路小区门口下了车,曲思远心里的大石头陡然一松。明明什么问题也没有解决,光是想到他冷飕飕看人的模样,意外地就有点安心。这样的信任其实是不应该的,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白纸黑字落下来的合同……毕竟,是亲爹传给她的,仅剩的一份友谊。曲思远刚离开没多久,保安还记得她的脸,痛痛快快放了她进去,还帮忙把楼道门都刷开了。她在心里把这个事儿列了几条关键疑问出来,当然最主要的是要保障曲毅和自己的钱袋子利益。门是霍见深打开的,对方手里还捏着罐啤酒,看到她嘴里的烟直掉下去,差点烧到脚趾。“小曲、曲姑娘?你怎么回来了?!”他这减肥减掉的仿佛是语言中枢,还真有点传染到了曲毅说话的精髓特色。曲思远有点不好意思,“小江哥还在吧?我、我想咨询他几个问题。”“在……是在的。”霍见深回头看了客厅一眼,把门拉开。客厅里的宫斗剧仍旧在播,似乎已经到了高潮,一群人乌泱泱地聚集在一起,正逼着女主角滴血验亲子。苍老而威严的皇帝高高地坐在轮椅上,任凭大家八卦自己到底有没有被戴绿帽子。江远路和刚才一样还坐在沙发上,只是手里多了罐啤酒,茶几和脚边也扔了不少烟蒂和酒罐。自己这走了也没多久啊!曲思远茫然地看着明显放飞自我的两个男人,一时进退两难。“你回来干吗?”江远路的语气听起来,倒还是满清醒的,就是眼睛直愣愣的看人,模样看着有点儿过分“耿直”。“咳,回来了就好。”霍见深推着曲思远进了屋,开了窗户通风,一边弯腰乒乒乓乓开始收拾酒罐。打车费都花了一百多,总不能白跑一趟!曲思远舔了舔嘴唇,在江远路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就是我那个学长的事儿,他想投资小毅哥的桔林,也希望我参股,但是……”她把手机里的合同打开,给江远路递了过去,“他要51的原始股,要控制权。”话音落下,屋子里一片寂静。霍见深端着垃圾桶,小心翼翼地看江远路。好在江远路没真醉到人事不知的程度,怔忪了半天,还是把手机接了过去。他飞快地扫完:“那个丙方指你?”曲思远点头。江远路指了指分红:“对你不是挺好的?”“我……”曲思远噎了下,“小毅哥才是创始人,树种什么都是他当年……”“你也说了是当年,”他打断他,“这些成本比起你家学长的投资,确实不值一提,人家既然想投资,肯定不是来做慈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