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弋不明白荀攸是如何判断的,荀攸指着两个人说道:“那位是黄琬黄子琰,身边那人叫士孙瑞士孙君荣。他们都是很忠诚的汉臣,如果董卓没有篡权,他们还能出仕。可董卓既然已经称帝,这些人绝对不会听命于他。”“只是因为这些吗?”王弋觉得荀攸的话没有太大说服力。荀攸却坚持自己的想法,极为认真的说:“主公,这没什么不可能的。黄琬出身江夏黄氏,据说和蔡氏有姻亲关系,蔡氏又支持刘表……”“可刘表不是已经败了吗?”“主公,刘表只是败了,不是死了。”荀攸详细跟王弋解释:“这些人对刘氏有着超乎想象的忠诚,为了刘氏江山,他们愿意付出一切。不是仅仅因为刘氏对他们友好,而且还因为刘氏的统治符合他们自身的利益。在世家看来,稳定才是第一位的,我们家不也有个后手吗?”“是啊,你们家那个老爷子……”王弋说的老爷子是荀爽,去年的时候荀爽终于没有挺过来去世了。荀爽临终前只见了荀彧一面,就是在告诉王弋荀彧会效忠王弋,但不要断绝荀氏和其他势力的联系。对此王弋不好多说什么,还是那句话,他接受但不理解。荀爽在王弋脑海中划过,他忽然反应过来:“不对不对,怎么说到你们家了?我们不是在说董卓吗?公达,单凭这两个人我们根本没有办法判断董卓已经死了。如果董卓死了洛阳一定会乱,现在看来洛阳非常平静。退一万步说,刘表根本就不符合他们的利益,找一个好控制的皇帝才是他们应该做的。”“不。”荀攸果断否定了王弋的想法说道:“在世道还没有乱的时候他们需要一个方便控制的,现在他们需要一个实力强大的刘氏。洛阳到底乱不乱我们并不清楚,不过我认为大军压境只会有两种结果,一种是分崩离析彻底混乱,另一种则是暂时摒弃矛盾团结起来。我觉得我们这么快包围洛阳似乎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威胁促进团结吗?”王弋眯起了双眼,他有些动摇了。可荀攸的猜测完全是基于董卓死了的前提,问题是王弋质疑的就是这个前提,他得想办法试探出来。仔细观瞧城头上站的那些人,袁术、吕布、黄琬、陶谦、士孙瑞……似乎真的没有董卓一系的人。“那个人是谁?”王弋指着士孙瑞身边一个身着甲胄的人询问荀攸。荀攸仔细辨认了一下说道:“此人名叫杨儒,出自弘农杨氏。”“弘农杨氏?”王弋眉头一皱喃喃自语:“这里面还有长安的手笔吗?”“不会,杨儒只是杨氏族人,他和士孙瑞的关系不错,应该只是杨氏的一个选择。”荀攸不认为长安有资格参与进这件事里。说到杨氏,王弋忽然想到了一个被忽略的人,袁绍攻打洛阳的根本原因是为了杀袁隗,袁隗现在怎么样了?“云长。”王弋招来关羽说道:“前去搦战,随便打。”“喏。”关羽答应一声,打马来到洛阳城前搦战。下来的人倒有些出乎意料,一个用斧子一个用锤。通名之后王弋直道好家伙!这两位就是和上将邢道荣齐名的潘凤和武安国啊?看起来倒是挺凶的。关羽现在还是个无名小卒,知道他厉害的只有吕布一个人,潘凤先上前迎战,结果被关羽一刀就斩了。这一手直接震慑住了全场,武安国和潘凤较量过,自知自己也不是敌手,调转马头便回了城里。吕布看得直皱眉头,他觉得关羽又强了。不过没关系,他也变强了。他得了一匹宝马,有这匹马在他相信天下没人是他的对手。二爷必然变强了,以前跟着刘备四处流浪,武艺全靠自己摸索。现在不同了,王弋身边有各种各样的人,他又提倡在交流中互相进步,这就使关羽很系统的学了一些武学知识。王弋试探出他想要的结果后便鸣金唤回关羽,按理说阵前对战应该派手上最强的战力,即便吕布不出战也不应该派这么两个啊。而且武安国和潘凤属于孔融和韩馥的私人追随者,怎么轮也轮不到他们出战,看来洛阳是真的出问题了。出了问题就有利用的机会,王弋不相信这些人真的能做到众志成城。他自己的臣下算得上是精挑细选,都不能保证里面没有二心之人,董承现在不还在邺城的大牢里吗?更何况是鱼龙混杂的洛阳?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叛徒。王弋打算退守平阴,给这些人留足内斗的空间。一旦威胁消失,这些人撕咬起对方来不会保留任何情面。王弋的打算还算不错,但曹操却不这么想,洛阳已经近在咫尺,只要拿下就有了重塑汉室的希望,于是他过来再次找到王弋建议:“中和,攻城吧。你若是担忧士卒损耗过大,我可命人先登。”“孟德,我们最大的敌人不是董卓。”王弋打算劝一下:“袁氏才是威胁最大的,如今袁绍就要到洛阳了,为何不让他们狗咬狗?”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那万一他们不咬呢?你可曾想过若是袁本初和袁公路联合我们怎么办?那样我们将没有一丝机会。”曹操有些着急,王弋必然得不到洛阳,这里对于王弋来说就是快飞地,曹操却不能等了。王弋没有立即回答,他在考虑要不要将自己的发现说出来,他和曹操的想法差不多,要是能在洛阳坑曹操一把,她也是愿意看到的。“曹使君,在下建议还是等等袁绍。”一直没有发言的戏志才说道:“不论我们现在能否打下洛阳,袁绍兵多是不争的事实。打下来我们会被围困,打不下来容易遭受前后夹击。”这次出兵王弋带的是张飞和乐进的人马,戏志才又被任命为军司马同行。谋士方面王弋带了荀攸和田丰,只是妈妈桑老田不放心王弋的安全,一直在监督士卒们安营扎寨。曹操认识戏志才,他说话也不再顾忌什么,直言不讳的说道:“戏军师,打下洛阳我们至少能有个防守的地方,总比这样要强吧?”戏志才却不这么认为:“曹使君,我们如何快速攻下洛阳?洛阳城高池深……”还未等戏志才说完曹操说道:“中和不是有抛石机吗?有那个足矣。”“不行。”王弋插嘴:“抛石机威力确实大,可洛阳城墙被破坏了对我们来说同样是麻烦,问题的关键还是要解决洛阳成里的人。”曹操非常不满王弋的态度,大声说道:“中和,做事怎可如此瞻前顾后?能成什么大事?”“曹孟德!”王弋也有点火了,低喝一声说:“你冷静些行不行?我这两万人都死在这里对我来说也没什么,但你的人死了你就什么都没了!”“那又如何?我还可以再招募……”“你招个屁。”王弋根本没惯着曹操,讽刺道:“你用青兖换了手下的忠诚,可你换了王匡的忠诚吗?再者说青兖的名头能让你得到多少忠诚?再死下去,你手下的人都比你多,你凭什么统御他们?”曹操脸色一变,有些阴沉的问:“中和,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质疑谁?”“你觉得我在挑拨离间?你想得美。”王弋有些不屑的说道:“就凭你手下那些人,有谁值得我挑拨?嘁……”曹操有些尴尬,事实确实如此,他手下那些人还不是王弋的对手。没奈何曹操只能陪着笑脸说:“中和,我不是那个意思。但咱们亦敌亦友,你这么帮我……”“唉……这大概是你我最后一次友好的合作了,算是我将你拉进这件事的补偿吧,总不能让你死得不明不白。”王弋的神色很是难过,似乎是在为即将失去朋友而忧心。“是是是。”曹操赶紧借坡下驴问道:“那中和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王弋脸色一沉说道:“等。我们等袁绍过来,他这次讨董的目的可不单纯,袁氏他说得还不算,想要袁氏成为他的一言堂,有个人必须死。”“袁隗……袁本初还真的下得去手啊。”曹操脸色很难看,世家内斗的时候很多,但对外的时候很忌讳这个,家族不就是为了能更好的抱团取暖嘛。王弋撇撇嘴,心道这有什么下不去手的?袁本初连别人祖坟都刨啊,未来你不是也一样?挖坟掘墓的事没少干,杀个长辈怎么了?两人没有再继续讨论这件事,曹操闲聊两句便告辞了,他自然不能听王弋的话,这事儿还要回去和谋士商量。荀攸见曹操走远了,有些无奈的对王弋说:“主公,您这一次的计谋可不甚高明,小叔会看出来的。若是真相离间曹操麾下之人,我等好好设计一番便是,您这一计……”“有些糙吗?”王弋笑笑:“我说错了吗?公达,看不看得出来无所谓,我确实没有荀友若那个本事,不过对付曹操足够了。我不需要他相信我,只要他怀疑臣下就足够了。只是看来我们不能撤回平阴了……”“主公,其实我们可以去打河南或是谷城。”戏志才提出了建议:“那样我们就能断了洛阳的退路,他们只会更惊慌,同时还能阶段函谷关方向的援兵,所有的援兵。”王弋想了想摇摇头说:“不需要,就算是张邈来了,对我们的影响也不大。我们最好能拿下平阴,我担心的是退路。”戏志才依旧担心的问:“主公,那袁绍怎么办?我建议拿下巩县,依托北芒山,给我五千士卒,我有信心击溃袁绍那五万人马。”“还是不用。”王弋笑着说:“你不是一直想突袭白马吗?我也让你做了突袭的计划,对付袁绍我们有的是办法,现在得等他过来,不然没人唱戏,这个戏台子不久白搭了吗?”“主公决定突袭白马了?”戏志才大喜,他早就提出想要突袭白马,只是王弋一直没给个准确的答复。王弋点点头说:“我也想着突袭白马,不过一直在等一个人过来,突袭白马不是最终目的,安全从洛阳撤出去才是。我们缺个水军将领啊……”,!戏志才疑惑的问:“公孙家那些人不行吗?”“不行。”王弋摇头说道:“海战和在江河湖泊中的水战不同,海上风高浪急,公孙家的人习惯用大船撞翻小船。水战拼的是箭术以及士卒跳帮时的悍勇,这点公孙家不行。”戏志才叹了口气,忽然想到什么,苦笑道:“主公可是不信任我?这等事情为何不与我等商议?”“我自然相信你们,但我不相信我自己。”王弋也很无奈的说:“当年我写了很多招募信,结果因为招募信而来投效我的只有黄权一人。我也给你写了,你是被谁叫到的身边的就不用说了吧?志才,我现在没什么名望……”戏志才瞬间尴尬,他确实收到了王弋的招募信,而且招募信还是纸的,只不过被他用来引火了。当时他根本看不上王弋,那么年轻的一个州牧,能有什么能力?后来还是荀彧找到他,他才答应去幽州试试的……王弋倒是看得很开,他示意戏志才不要多想,人才择主事件很正常的事。虽然王弋没有经历过,但古人好歹还讲究些含蓄,后世那些面试官问的问题真就使劲往肺管子上戳,那才是真尴尬。而在这个时代,人才往往才是面试官,人主更多的时候是应试者。好在田丰处理好了安营之事,前来唤王弋去休息。田妈妈依旧是那么稳健且尽职,卸任并州别驾后又回到王弋手下当了主簿,王弋被他管的死死的。曹操回到自己军中,招来荀谌和陈宫问计。他将王弋的话大概复述了一遍,询问该如何应对。果不其然,荀谌察觉到了王弋的阴谋,只是他不确定王弋是不是在坑曹操,朋友是这世上最简单又最复杂的关系,很难凭借常理来推断对方的想法。对于这件事荀谌不太好下结论,不过王弋提到了另一件事让荀谌提高了警惕。如果真的按王弋所说,袁绍伐董的目的是借刀杀人,那他早就应该成功了才对,荀谌可不相信因为袁术的投靠董卓会不动袁隗。袁隗若是死了那必然是一件人尽皆知的事,既然现在没传出风声,那就只能说明袁隗没有死,所以说……“主公。”荀谌皱眉说道:“王中和一定对您隐瞒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他肯定知道袁隗为何安然无恙,但他却绝口不提,那么一定不是一件小事。”陈宫也在一旁附和:“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主公,您有没有发现,我们现在正逐渐被王中和牵着鼻子走,似乎他在不知不觉间就让我们成为了他的下属,这有些不对。”曹操闻言一愣,随即面色一沉。经过陈宫的提示他也察觉到了这一点,这让他开始思考自己是如何跟发小袁绍闹到这一步的。当时……他和王弋偶遇,偶遇之后没多久就成了知己好友,接着就完全和袁绍闹掰了。问题是他凭什么相信一个陌生人而去质疑自己的好友?王弋骗了他吗?显然没有。不光没有,甚至还将袁绍的野心说轻了。曹操心中咯噔一下,他知道以后王弋的话是不能信了,因为你没办法去分辨真伪。最让曹操恐惧的是,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开始怀疑自己臣下的忠心程度,而且之中怀疑到现在还没有停下来。就像是柳絮飞过,越搔越痒。“友若,公台。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独自攻城肯定不行,但是和王中和合作我更不放心。”曹操脸色铁青,他觉得王弋一直在坑自己,而且还坑了好多年,这种事儿简直太糟心了。荀谌也没什么好办法,他对王弋了解的要多一些,对幽冀了解的也要多一些,很清楚一个有这等实力的诸侯暗戳戳的玩儿阴谋到底是件的么恐怖的事情。陈宫倒是想试一试:“主公,宫愿前去说服那王中和,让他攻打洛阳。”“哦?”曹操有些惊讶:“公台,你准备用什么打动他?”“主公,任何人做事都有目的,我相信王中和也不例外。”陈宫自信满满的说道:“如今王中和兵强马壮,他若想坐到那个位子上只是一念之间罢了,我不相信他没有这个心思。我认为他现在之所以没有上位,一方面是他老师卢植的约束,另一方面则是他还缺少一样东西。只是不知道主公舍不舍得付出了。”“没什么舍不得的。”荀谌抢先一步说道:“玉玺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公台,你理解错了一件事,王中和确实想要篡权,可他的心思比你想的要深沉很多,他不着急的……”“怎么可能?没人能拒绝那个位子的诱惑!”陈宫明显不信。荀谌苦笑道:“这就是他厉害的地方,能人所不能啊……这大概也是叔父看重他的原因吧。”“友若……”曹操很想劝一劝荀谌,得到荀谌他很高兴,不过他也知道荀谌尴尬的处境,弃子而已。荀谌却收起苦笑,一本正经的说道:“主公,荀氏放弃了我,但我没有。我自信凭我荀友若的才学,拼杀出一片天地绰绰有余!只是不知道主公敢不敢搏上一搏?”,!“哈哈哈……”曹操闻言大笑,豪迈的说道:“这天下彼可得,我亦可得!天下当有我曹孟德之名,亦应有荀友若之名,应有陈公台之名!哈哈哈……”荀谌的话很提气,冲散了曹操对王弋的恐惧。曹操也是豪气冲天,想想也对,人死鸟朝天,不死就是干,有什么可怕的?三人畅谈着对外来的畅想,一时间非常开心。所谓庸碌之辈和有志之士的差别就在于庸碌之辈的畅想真的就只是想想而已,有志之士却能将畅想转化成现实。荀谌就曹操目前的状况给他规划出了未来的战略走向,占据河内郡和河南尹以图司隶,联合韩遂平定西北,继而兵出豫州一统中原。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想法,司隶在这个年代唯一的威胁就是性格多变的西北,只要有人能镇得住凉州,那么从哪里出兵都没问题,打谁全凭曹操心情。陈宫也补充了一些,司隶乃是大汉经济政治中心,人才众多。若曹操能不拘一格降人才,不出数年,必定一飞冲天。曹老板就这点好,大五边形战士让他能够很清楚什么建议是对的,什么是不对的。所以他愉快的接受了这个建议,并且一起补充着荀谌的计划。天色渐晚,三人犹自谈性不减。不提着三位君臣,王弋反正是早早休息了,可惜没有能够达成一夜无话的成就。半夜时分,王弋被吵醒,戏志才在喷高顺,闹得动静非常大。王弋迷迷糊糊很是茫然,细问之下才知道戏忠同学又偷酒喝了,还被高顺抓了个现行。原本王弋想着大事化小得了,老酒鬼戏志才不偷才是问题,结果高顺的一句话让王弋瞬间清醒,并且引起了他高度重视。“戏司马,你不可以再吃那些丹药了,即便要吃也不能饮烈酒服下,会出事的。”高顺没有在意戏志才骂他,他早就习惯了戏志才吃完丹药有些疯疯癫癫的情形。“你懂什么?”戏志才十分不满的大声说道:“酒乃粮食之精,粮食乃天地之精,我这是……”“你是你大爷!”王弋三步并两步来到戏志才身边抬腿就是一脚,直接将戏志才踹翻在地。这一脚太突然了,所有人都愣在原地,就连戏志才也忘记起身,看着王弋有些不知所措。王弋一把揪住戏志才的衣领,一边摇晃一边说道:“你特么还敢吃丹药?我不是不让你吃了吗?你知道那些丹药是什么吗?都是铅!只会让你死得更快,便得更蠢!会影响心智的懂不懂?会让你思维变得迟钝的懂不懂?吞金自杀懂不懂?铅比金还要毒!剧毒!你在作死吗?你在作死吗?啊?”:()三国:征战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