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莫气了,和她们见识作甚。」芸霜心性是真好,还能笑着安慰翠花娘,完全不把宋家婶子的话放在心上。「还是你想得开,是不能和她一般见识,会气吐血的。」「就是呢,对了,翠花呢,怎么不见和你一起出来赶集。」芸霜笑眯眯的把话题转移了,翠花娘顺口就接了。「她啊,许了人家了,不能这么出来了,我让她在家待着呢。」翠花许人了,芸霜心里想着自己姐姐和翠花是一年的,只比翠花小三个多月,也十四了,也可以许人家了,不知道谁愿意娶她,若是自己再强点就好了。芸霜也知道一些自己姐姐的想法,她约莫是不想嫁人的,只想把云霖养大。她回到家的时候芸露还在山上挖竹笋,范氏在纳鞋底,云霖在玩。云霖已经快三岁了,他是三月初七生的,这么算起来,差不多是两岁八个多月了,已经会走会说话了。云霖看到她还认不出来,也是,小孩子不怎么记事,芸霜上次回家是中秋节了,都已经过去四个月了,哪还记得二姐姐的样子。芸霜拿着糖哄了他几句,告诉他她是二姐姐,云霖吃了两个糖才没那么拘谨了,喊了声二姐。把芸霜感动的想哭,她好久没见弟弟了,在织坊她最不放心的就是这个弟弟了,有时候午夜梦回,都是云霖的身影。她梦见过他长大有出息了,也梦到过他没有长大,还梦见过他以后不认她们了。想着他这么小的人儿,生下来的时候又弱,能养大是多么幸运的事情。芸霜逗完弟弟又和范氏说了几句话,把自己在那边闲时做的一双鞋子给了她。「你在那边好好学就好,怎么还做鞋,别浪费这个时间,我有鞋子穿。」话虽这么说,范氏还是高兴的接过了。「我每月都会放一日假,每天晚上也不上工呢,有时间做。」芸霜不止给范氏做了,也给云霖做了一双,给芸露做的是几件好料子的肚兜和亵裤。那几块好料子也是坏了不能卖分给她的,还是和她同住的女孩用那些料子做了肚兜和亵裤,还和她说女孩子的得精细点。芸霜听她的自己做了几件,又想到自家姐姐肯定舍不得那些好料子给自己做,铁定全给云霖做了里面穿的衣裳了,就给姐姐也缝了几件。芸露回来的时候范氏在做饭,芸霜捡起针线篓子里一件做了一半的衣裳在接着做,见她回来了,忙出来帮她卸了东西,还从灶上打了一盆热水,亲自拧了帕子递给芸露。「去了那边养的这么水灵灵了啊,还勤快了。」芸露也不矫情,接过妹妹递来的帕子,瞅了几眼芸霜,揶揄的说。芸霜在那边的确养的水灵多了,皮肤没有那么黄了,白皙很多,人也圆润些了,对比芸露起来,除了身高差了点,样样要比芸露好了。「姐姐就知道笑话我。」等芸露洗完脸,芸霜拉着她进了她们的房间,从包袱里翻出那几件衣服,羞红的递给她,如蚊子声一般的说了句:「给你做的。」芸露摊开看了几眼也羞红了,她现在胸前。两坨正是发育的时候,她的确是用粗布缝的肚兜,每天做事的时候摩擦的很疼,下面也是,有时候她自己去看还红红一片。这些都是和上次芸霜带回来那几块布一样的好料子,细的很,就不用担心摩疼了。芸露也轻声说:「谢谢妹妹的心意了,我晚上洗了澡就换上。」就把那包东西放进了柜子里。晚间,范氏抱着云霖一起睡了,芸霜和芸露一起睡,两个人躺在床上就说起了芸霜在织坊的生活。芸霜把自己在织坊受欺负受排挤的事都说了,还把何师傅告诉她的话,给她的教导也说了。芸露和何师傅的观点差不多,就对芸霜说:「被欺负被排挤你也不要觉得太委屈,不是还有人帮着你吗,那些不喜欢你的就不需要深交了,能避则避着,避不开也不硬生生的挺着。要是她们做的不过分,能忍一下就先忍一下,如果过分了,你也别真是个软柿子,任她们捏,偶尔爆发一次的效果比每次都是火脾气的效果要好得多。人啊,要乐观的活着,才能活的下去。你多想想关心你的人,想想我们,就觉得人生也不错。那几个帮你的,若是没有太大心眼,没有利用你,你可以深交。有心计也没有关系,谁不是为了自己而活着,你也别太实心眼,长点心眼,姐不介意你学了点心计,但是别把那些心计用在坏处就行。要是你也做那些陷害人的事,那就别当你是我妹妹了。」「姐姐说的是,我晓得,你以前和我说过一句,人啊,做事得凭良心,对不起自己良心的就别做,这话我记着呢。」第二日,芸霜随着芸露一起起床,换了她的旧衣服。她今年长了个儿,以前的衣服倒都穿不下去了,从那边带回来的衣服料子没有村里人穿的那么粗,只能穿芸露的,鞋也是穿了芸露的旧鞋子。吃过早饭,两姐妹就扛着锄头,背个篓子就上山了。依旧是芸露找,芸霜在后头挖,速度确实快了很多。到了二十六那日,两姐妹又一人拿了一个篮子上镇里了。晚间,芸露又把装钱的箱子倒出来数了,今年芸霜也跟着一起数。芸霜回来那天晚上就把自己的工钱给了芸露,有八个月的工钱,还有一个月的赏钱,就是二千七百文,她换成了两个一两的大钱,剩下的七百文自己用了三百多,还留了三百多,就给了芸露二两。芸露自己这一年做衣服也赚了有近一两,再加这卖了几次笋子得了二两多,这么算下来,今年两姐妹还赚了有五六两。而花销并不大,今年家中没谁生病,就给云霖范氏买了些东西,花了一两多,加上过年买的年货,也就花了一两多,还存了三两的样子。这么过下去,日子只会越过越好的。又是一年新年,似乎和以往没什么差别,今年那两个钱氏都没有来拜年,连薛桧都没有来,说是小钱氏怀孕了,留在家里照顾她。大家都知道这是借口,不过不来也好,就薛三爷和薛杞一家子,大家省心很多。还有不同的就是她几个表哥打算参加开春的县试,她大表兄还打算一路考下去,考了县试就接着考府试和院试,要是能中秀才那是极好的,不中也没关系,反正他还小,过几年再考没事,这一次就是去考一次试试。芸霜这假期要放到年后,在此之前,两姐妹还去了李范氏家拜了个年,和她说了一会话。若说这个年唯一让芸露不舒心的地方就是大家都在问她的婚事,问她有什么打算,说她再过一年就出了孝期了,该为自己打算了,无时无刻不再提醒她已经十四,在这个年代到了该找婆家的年纪。她没有父母帮着相看,就只有一个祖母能帮着一点了,更多的就靠自己了。说实在的,她是真的不想嫁人,单不论她的观念不同,就以她的情况来说,没人敢娶她吧。她是不可能不管弟弟和祖母的,娶了她就是娶了她背后一家子,她要嫁人必定带着范氏和云霖一起嫁。又是一年春,芸霜十六就去了县里,芸露自己去接了点做衣服的活计,还是做粗布衣裳,价钱也没有变,唯一变的就是芸露手速快了许多,而且针脚不乱,显然是她拿针的水平提高了。做衣服之余,她还会拿多了的碎布绣点东西,不为其他,只因着李范氏说要做富人衣裳,绣工也得好,还亲自教了她刺绣。做富人衣服做工费贵的地方就是那一点子刺绣,哪怕只绣了一个边,价钱就多了几倍。李范氏说,等她绣工好了,就让她也接点简单的带刺绣的活计。她也不求自己的绣工多么好,她时间摆在那,没有那么多时间精力去练习刺绣,更别提刺绣需要的材料了,只要能绣个边就满足了。转眼就到了二月,县试的日子,芸露心中也有些紧张,期盼着她那几个表兄考上才好。算着日子,芸露带着云霖提前一天去了她外祖家,第二日她外祖父带着她几个表兄回来了,还有是几个他带的学生,也参加了今年的县试。看着她表兄们的笑颜,估摸这成绩不会差了,果真,她大表兄和二表兄是考过了,准备去参加四月的府试。除此之外,她外祖父带的学生里有好几个考过了第一场的,而且都打算参加四月的府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