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波利特,你别走,我们聊聊吧。”阿纳托利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伊波利特,后者愣了一下,不过还是留了下来。
“你们有什么是不能当着我的面说的吗?”海伦有些不高兴的撅了撅嘴巴。
“男人间的事情,你一个女孩子留在这儿干什么!”阿纳托利故意挤了挤眼睛笑着说道。海伦瞪了他一眼,说:“你和爸爸真是越来越像了。”
“只是个玩笑,亲爱的。”阿纳托利弯了弯眼睛想要叫住女孩儿,不过后者已经哼了一声然后离开了。
阿纳托利收回了视线,他脸上的笑容在女孩儿走后就消失了,变成了一种探究,这探究式针对伊波利特的,后者突然觉得身体有些僵硬了。
说实话,这家里除了海伦,伊波利特很少跟人那么接近,即使对方是他的兄弟。
“伊波利特,我们得谈谈。”阿纳托利重新坐下来,双腿交叠,啜饮了一口他的红茶,那已经冷了,不过他不介意。
他抬眼看着自己的兄长,下巴却依旧保持着一种骄傲的弧度,那是他惯常的样子,只是以前他和伊波利特并不亲近,所以并没有在他面前这样做。但是现在,他决定重新审视自己的兄长。
伊波利特并没有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尽管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年轻人成长了许多,但他自己本人却并不知道。
比起阿纳托利的态度,伊波利特更在意的是前者为什么突然决定跟他谈谈。
“你和海伦,”阿纳托利想了想又换了一个开头。
“我是说,前段时间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不,并没有什么。”
阿纳托利并不太信任伊波利特,他自己倒是没发现,作为对方的胞弟,他现在的态度可是会惹怒任何一个兄长的。
“那么海伦,我们的妹妹,她呢?”
“海伦……”伊波利特有些语塞,而他这个反应却令阿纳托利更加生气了,但他却用一种失望的嗓音说着。
“噢,我很抱歉,伊波利特,我想那跟我没什么关系。”他说着又耸了耸肩膀,扯了一个笑脸,“毕竟我这么久没回来了,而且我也不怎么写信给你们。”
“不,你别这样,阿纳托利,别这样说。”伊波利特有些干巴巴地说着,他心肠太软了,根本想不到自己的弟弟在冲他耍手段。也是,在他去军营之前,鲜少有人注意他,更别提将这些小伎俩用在他身上。
“那么,这意味着我可以知道?知道我们小妹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阿纳托利那双漂亮的眼睛眨了眨,他那无辜又兴奋的表情令伊波利特卸下了心里的防备。
“其实那并没有什么,我以为她已经和你说过了。”伊波利特柔声说道,想要宽慰自己的兄弟。
“不,她还没有。”阿纳托利用一种遗憾的口吻说着,但心里已经要冒火了,他觉得伊波利特正在向他示威,他凭什么呢?他想着,越是这样,他脸上的表情就越加诚恳。
“其实,是这样的。”伊波利特舔了舔他干燥的嘴唇,缓慢地将事情说了一下。两兄弟都没有注意到,其实在一些小习惯上面,他们是那么的相像。
“所以,她拒绝了?还和老头子大吵一架?”阿纳托利用一种欣喜的声音问道,而伊波利特有些不赞同的瞧着他,认为他不应该称呼自己的父亲为老头子,那很不尊重他们的父亲,但阿纳托利挥了挥手说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我们得小妹妹竟然违抗了父亲的命令。”阿纳托利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作为强调作用。
“那只是一种建议,父亲他并没有强迫她。”伊波利特干巴巴的说着,这个年轻人在对待父亲的态度上总是太过懦弱了,或者说对待自己的父亲太过敬重了。
阿纳托利在心里翻了翻眼睛,他就是不喜欢伊波利特这一点,他干嘛一定要无时无刻的装一个乖儿子呢?难道这样的话父亲就会因此而多看他一眼?这一刻,他对伊波利特的嫉妒心情又重新变得怜悯起来了,因为不管怎么样,瓦西里公爵最喜欢的还是他这个小儿子。
“伊波利特。”阿纳托利沉思了一会儿突然叫了一下对方的名字。
“什么?”伊波利特抬头看着自己的兄弟,那双同样瞳色的眼睛里有着疑问。
“你不觉得,”伊波利特转了转眼睛,他的手指停在半空中,脸颊微微侧过来,瞧着自己的兄长。
“海伦她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吗?”
☆、
“你指什么?”
“所有的。”
伊波利特抿了抿嘴唇,他的视线凝聚在骨瓷茶杯上,一会儿又落在艳红色的玫瑰上,半响,他轻轻地说着,“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阿纳托利微微瞪大了眼睛,他的嘴唇动了动,但话语在舌尖滚动了几下,还是没有说出来,因为一向巧舌如簧的阿纳托利却不知道自己现在可以说些什么。
伊波利特从软椅上站了起来,他比自己的弟弟要高一些,而且更加瘦削,即使现在他那苍白的肤色变成了军人特有的,带着伤痕的皮肤,但也不能说他是一个强壮的人。
“阿纳托利,”年轻的男人低声说着,他转过脸颊看着自己的胞弟,那灰绿色的眼睛竟然有些锐利。
“就算她有什么不同,她也是我们的妹妹不是吗?”
“可是……”
伊波利特轻柔的打断了对方,“姑娘们的上一个小时和这一个小时都是不同的,更何况我们没有一直陪在她身边。如果你觉得她有什么变化,那么问题为什么一定是海伦有什么改变呢?为什么不能是我们并非真的了解过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