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年警方询问的时候,他刚做中间人,自然不愿意惹麻烦,所以不说实话。但现在,由不得他不说了。”
陈立找了信息科的同事一起去永兴街,一开始华老三还推推拖拖圆滑着,一听说死了人,赶紧就交代了,从后面翻出一个卷边褪色的账本,“有几本前几年我这铺子着火都没了,早些年我给人做中介的账也没剩多少,能不能找到要看运气。”
信息科的警员皱眉,“别耍花样,这事涉及大案,你当年没说,都耽误大事了,这次再拖找借口不配合,知情不报,等于窝藏罪犯。”
这一吓华老三赶紧点头答应着,翻了半天抽出个皮本,“有。当年找我介绍啥的都有,尤其是腌臜事,但我现在可是正经营生,警官,现在不能因为以前的事抓我吧?”
“那要看你交代的情况。”
“我都交代。我以前虽说什么都介绍,但那个年代,你们也知道,下岗的比比皆是,不少人一家都没得吃穿,我就帮着联系点,给人家介绍,姘头。你们懂的,但这不算拉皮条的啊,咱们当时这边不少南方老板,他们常年在这做生意离家远,有嫌弃酒店里的小姐不干净的,就都会包一个两个的,还有家里大老婆没生出儿子的,在外找个干净的农村姑娘生儿子的,什么花样都有。”
他絮絮叨叨的把账本推过去,“莫红梅刚从纺织厂出来后,她的事闹得人尽皆知,那时有南方老板要找漂亮年轻的,我就去联系过她。”
“莫红梅当过情妇?”
“对。”
陈立看着那个记录的时间,这是在莫红梅失踪前几年的事,算算时间,是刚从纺织厂出来正被千夫所指的时候,时间不对,“她跟这个老板多久?”
“没多久,那老板喜新厌旧嫌她生不了孩子,她打胎把身体伤了,给了她一笔钱打发了。后来我又给她介绍过一个,也没多久。
她这人吧,做人情妇还脸皮薄,专门找外地的,有本地的老板想包她,她不乐意,让我给她介绍南方的,最后这个是香港的,差点和人去香港呢,那老板对她挺真心。”
“那她没去?”
“没有,那老板在香港有家,儿子都挺大了,她去了也是受罪,但这都不是重点,我看的出来,那时候莫红梅和台球厅的张衡搭上了,是她自己主动和香港这个断了的。
再之后,我给她介绍,她就不愿意了,就这两个老板包过她。”
“那她后来就没找你?”
“找过,让我介绍活,正式工作她是做不了了,那个年代她那样的事,走哪都被人指指点点的,正经工作里那些女的都孤立她欺负她,她想忍都不行。面包房的人栽赃她,就是让她走,她找不到工作的。
可台球厅那营生不够她花钱,她那人怎么说呢,爱打肿脸充胖子,衣服要穿最贵的,香水要用最新的,总想让别人觉得她过得好,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张衡的钱哪够她花啊。就又来找我,但不当情妇,让我给她介绍别的活。”
华老三又拿出一本账,找出几页,上面有记录,“我一共给她介绍过三次,给人家当舞蹈老师的,但她非科班出身,喜欢和专业是两码事,人家根本没要她。还有给人当家教。”
岳明忍不住插嘴,“你给她介绍的是老师的活?怎么可能,莫红梅都没读大学。”
“她高中成绩不错,只说家里以前没钱,她哥哥读书她早早去工厂了,那个年代不都这样吗,家里有一个读书的就行了,女孩子能顶班去工厂是好事。”
看陈立等人皱眉,华老三解释道,“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那个年代大学生也不少,请家教谁会请她,那是你们不懂,我说了我介绍的都是上不得台面的,要是正常找家教,还用通过我?
必然是家里有见不得人的,大学生嘴不严,比如有些孩子先天有病的,或者没户口的,私生子啥的,我给人家保媒拉线介绍小老婆,自然后续服务也得跟上。”
“你倒挺有做生意头脑的。”
岳明无语,“你给她介绍过几家?”
“就两家都是南方老板在这边养的小三,孩子黑户也要读书啊,但都没几天,这些南方老板大多不会让孩子一直黑户,要么把孩子带走,把女的打发了。要么连孩子妈一起带走,但后者是少数,私生子,这东西见不得光。
不过莫红梅也不只当家教,挺缺钱的时候,也做过保姆,但都是给老外或者香港人,她怕本地人知道,脸皮薄。”
“她失踪前那段时间,你给她介绍过什么活?当时警方问你,你没回答,现在查到你了,再不说实话,后果你知道。”
“我哪敢了,当年我一是怕惹麻烦,但我真没想到她能出事,不然我肯定早交代了。二是那段时间,还真和我没关系。”
“那段时间你没给她介绍?”
“张衡总在这一代送货,他挺不乐意我给莫红梅介绍活的,来这边送货,就是嘱咐我,我夹在两人中间很难做的,莫红梅不想让他管着自己,张衡知道管不了但听我说都是些家教也没什么,我哪敢给她再介绍什么不正经的。
但张衡出事前吧,莫红梅有天晚上来找我,说让我介绍点有钱的大活。你们说有钱的活都是什么?之前一直有个福建的老板看上她,中间还找过她去给孩子做家教,动手动脚,还被莫红梅给打了,反正闹得挺不愉快,那老板贼心不死,说想包她。
我都没想到她最后这次能同意,就和她说了一嘴,她一听价格,竟然同意了。还让我别和张衡说,我哪敢说啊,不是找死吗?不过我说和我没关系,是因为这事最后也没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