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刚还思虑周全,提出来这事尽量别声张,传到厂里,太多人知道不好。贺子农也明白,这话是为他好。
传出去王志刚会被人赞扬,但贺家又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上。王志刚能这般为他着想,让他十分感动。
但哪有不透风的墙,在同一家医院的冯庄老婆,也不知谁和她说的,知道后发了疯,咒骂贺家人不要脸,怎么好意思,根本不配翻身,凭什么老冯家剩了孤儿寡母弱弟,那个罪魁祸首的儿子还能进市里读书。
这话不能去质问王志刚,有护士看着也没法跑进病房质问瘫痪的贺大年,那么,唯一能发泄的机会,就是到安城三中去闹。
那是贺子农第一天到安城三中报道,在校门口,冯庄老婆发疯一样撕扯贺子农的衣服,抢过他的书包,将课本撕了个粉碎,在全校师生面前,犹如地狱里的恶鬼,猩红着眼咒骂他是一个害人性命的贼,说他是既得利益者,说他贺家人就不配活着。
所有恶毒的言语,咒骂,将贺子农定在耻辱柱上,而他却一句都还不了嘴,缩在地上不能动,只能任其打骂,这才是最让人痛心的地方。
冯庄老婆的出现,犹如审判,将贺子农一晚上没睡想的自我介绍和打开新生活的希望浇灭。他回头看着尚不认识的同学投过来的目光,看着老师们惊讶的眼神。
明白了他的开始只能是自己的努力,只有拼了命的离开这个地方,才能真正翻身。
他平静的走进教室,低着头只说了自己的名字,坐在教室最后一排。他不需要朋友,也不会有朋友,之后的一年,他都是独行侠。
只有一个人在孤独里夜以继日的拼命,才能摆脱这一切。同时他庆幸自己能来安城三中,因为他发现哪怕他在镇一中是第一名,在班里也只是中游。这是残酷的事实,这世界本就不公平,资源的差异,眼界的参差,让他发觉过去的自己就如井底之蛙。但无所谓,未来他会一跃而起。
他心中如燃起一团火,拼命地烧,拼命地烧。
他坚信他终会在这唯一的机会里涅槃。
确实,付出果然有回报,一年后他考上了邺城商贸大学,拿到入取通知那一瞬他欣喜的流下泪来,他成功了。
但,命运的既定哪是那么容易改变的,那时他尚不知,他以为的新生,不过是人间炼狱的开始。
亲子鉴定
2018年,刑警队。
陈立看着发黄的手写资料,微微皱眉,岳明在一边介绍着,“我们查了九八到九九年莫莉住院期间的档案,确有记录。贺子农在这期间住过一个月的院,他是随东风汽水厂爆炸案其他受伤者一起进来的。当时有四个工人被送进安城医院,两个当场死了,还有两个昏迷,其中一个昏迷的就是贺子农的父亲贺大年。
结合当时爆炸案后续的口供记录,贺子农当天是去送饭,在窗外被波及炸到,背部有烧伤,还有些玻璃割伤,不算重。
据说这次住院后没多久,王志刚就把贺子农弄到了安城三中,后来就传出贺子农是王志刚私生子的事,估计就是住院期间认回了儿子。”
“不过,怎么认出的呢?”小寒提出疑问。
“估计是住院期间血型上发现的吧,看王志刚的个人资料,他的血型特殊,大概就是这上面发现的。”
“可住院记录里没有贺子农的血型记录。”
小寒举着资料道,这一点岳明也很奇怪,从医院资料库拿回来的这些档案中都没有血型记载。
他也问过医院的工作人员,但没人知道为什么,不过别说缺几页,能找到病例档案就不错了,那时候没有联网,稍微保存不慎丢失或者销毁都有可能的,这一点不足为奇。
“除了这一点,我想不到他因为什么认出的贺子农。不过王志刚这样心有城府的人,必然是做好了亲子鉴定才确认的,不会单看血型。有王志刚做亲子鉴定的记录吗?”
岳明摇头,“这需要另行调查,因为当时医院没有这项业务。”
“那就查,虽然年头久,但九几年的时候,能做鉴定的机构有限。”陈立道。
岳明点头去打电话,小寒则是有些疑惑,“这个和案子有关系吗?咱们不是在查莫莉有没有说谎,如果证明她和贺子农医院的时候就认识,那么她说的大学时就是说谎,就说明莫红梅的死,和莫莉有关。莫莉在掩藏自己在这中间的作用。”
“可现在查到仅仅是他们住过同一家医院,不足以证明莫莉和贺子农那时候就认识。也没有证据说明是莫莉指使他的。
而且,小寒你想一想,就算是咱们猜的那样,莫莉利用贺子农杀死了莫红梅,她说谎和贺子农大学才认识,是为了什么?为了怕咱们怀疑莫红梅的死和她有关,避开那段时间线?
可这也有矛盾啊,如果是怕被怀疑,那为什么她后来还要和贺子农在一块呢,避免怀疑,应该一直装作和贺子农不认识才对,就算当情妇也该低调点,可据了解她当贺子农情妇的时候高调得很,甚至都引起了王志刚的注意。
所以仅仅是避开医院那段时间线,并不能免除咱们的怀疑,因为她只要和贺子农有关,警方就会怀疑她,咱们找上她来问话也正是因为这个,她自己也应该明白,不然贺子农从哪认识的莫红梅为什么又要杀了她,这中间唯一的逻辑点就是莫莉。
所以她在认识贺子农的时间点上,到底有没有说谎的必要?这点就值得探究了。”
“所以,队长,你觉得莫莉没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