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他从旁拿过干净的巾布,年娇不禁朝里缩了缩:“我……我自己来。”
她扯过巾布,胡乱擦了擦脚,随即乖巧地望着他。
四爷神色不明,俯下身子,撩起她垂落胸前的发,轻轻放到耳后,再一次一丝不苟地掖好锦被,道:“穿好衣裳,该用晚膳了。”
“嗯嗯!”
“我去书房处理公文。”
“妾身恭送爷——”
四爷挑高眉梢,捞过陶罐,大步朝外走。
心想,人还好端端坐在床上。
这算哪门子的恭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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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晋白天出门,傍晚才回到雍亲王府。
很快,八福晋名下的产业、店铺,遭到了灭顶的打击,对方就没想着遮掩,动作极快地朝她下了手。
福晋经营王府多年,底蕴不是她可比的,等八福晋反应过来,店铺已然十不存一。
她叫人一查,气得浑身发抖:“老四福晋……”
她的这些产业,全是当年嫁给胤禩时的嫁妆,手底下养着的人,大多靠店铺的进账过活。如今胤禩落魄了,进账就显得尤其重要,能赚一点都是好的。
这是在剜她的肉!
戴了一张敦厚宽宏的面具,出手竟然狠辣至此,八福晋当即想去雍亲王府和人理论,她对付的是年氏那个狐狸精,用得着乌拉那拉氏来维护?!
她终是被八爷拦了下来。
见胤禩面色苍白,盛着隐隐的乞求,八福晋再也迈不开脚步,喉头似灌了铅:“你……”
你难不成就不恼怒?
恼怒,当然恼怒。
八爷恼怒的同时,却也松了口气。
这事要捋清楚,不难,四嫂的行为,怕也是四哥授意的。
但他不得不称赞一声四爷——这事办得好。
女眷间的争端,就让女眷来解决,解决完,也就过去了,翻篇了,牵扯不到朝堂里头。
如今他势弱,实在不宜与老四再添裂痕,忍一忍又何妨……
八爷闭上眼,遮住眼底的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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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福晋名下产业的动静,雍王府众人有所耳闻,但它带来的冲击,远不如年老夫人前来探亲一事。
栖桃院热热闹闹的,风光了一整日;东院内,李侧福晋辗转反侧,发出了今天的第八声冷笑。
年家。
年氏的阿玛曾为湖广巡抚,年氏的两个哥哥,年羹尧便不用说了,就是年希尧,也在直隶大名道做了知府。
相比之下自己的娘家实在拿不出手,来探亲也是让人笑话。
李氏立在窗边,脸色难看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