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页纸被徐思婉捏在手里看了大半日,临近傍晚,她终是吩咐花晨去太医院请了位信得过的医女来。
这医女名唤细辛,徐思婉进宫之初验那阿胶就是寻的她。如今入宫近半载,二人间走动数次,也算相熟了。
于是待细辛到了拈玫阁,徐思婉就直接开诚布公地拿了那药方出来给她。细辛看了半晌,小心地抬眸:“不知婉仪娘子为何问起这个?”
徐思婉心平气和地笑道:“我听闻这是能助女人受孕的方子,不知是真是假。”
细辛点头:“是真的。这是古方,既可助孕也可保胎,奴婢在书中读到过。”
徐思婉又问:“可有害处?”
细辛想了想:“这药性微热,娘子若不体寒,一试无妨。但若体寒,只怕冷热相冲,会有所不适。”
“好。”徐思婉颔首,又将那页经络图也拿给她,“听说按这几处穴位施针,也是能助人受孕的,你看看是真是假。”
这图远比那写了满满一页字的药方更易一目了然,细辛只消一扫就点头:“也是真的,娘子若有需要……”她打量了眼徐思婉的神情,“奴婢愿为娘子施针,不会说出去。”
“你很聪明。”徐思婉抿笑,略作沉吟,即道,“那便先劳你来为我试上几日,那药方你也替我抓几副药。避着点人,别让旁人看笑话。”
“诺。”细辛恭谨应声,心领神会。
宫中嫔妃多是好面子的,哪怕一心求子很在情理之中,求医问药也不肯让旁人知道。
徐思婉递了个眼色,示意花晨拿厚赏给她。花晨不免还要请她喝盏茶,就笑吟吟地请了她出去,唐榆静等她们走了,迟疑道:“娘子当真要试?”
徐思婉无所谓地一哂,反问:“送到眼前的好东西,为何不用?”
倘使这方子当真无害,她喝便喝了。
倘使别有隐情,她也正想看看究竟是怎样的打算。
是以自这日起,徐思婉就暗自用上了这两张方子。按照书中记载,施针是隔日一次,服药是每日一碗,如若侍寝则在次日清晨多饮一碗。
如此用方足有两个月后,徐思婉月事未至,口味也变得古怪,便私下里又请细辛前来搭脉,果是喜脉。
“恭喜娘子!”细辛露出喜色,连忙叩拜道贺,一旁的花晨与唐榆相视一望,也皆喜上眉梢,连声道喜。
徐思婉亦含起笑容,伸手扶起细辛,沉然叮嘱:“宫中是非多,两个月的身孕只怕也不稳。此事还请姑娘替我保密,待得胎像稳固再说不迟。”
“诺,奴婢明白。”细辛颔首,花晨则笑道:“可要先禀奏陛下一声?陛下知道必定心悦,若能多差些人来护着娘子,也稳妥些。”
徐思婉摇头:“不急,且等一等。”
细辛闻言有些紧张,薄唇紧抿:“娘子若与谁都不说,只靠奴婢一人护娘子周全,只怕……”
“我不说,自是觉得不说更易求得周全。”她平心静气地笑着,“这是我自己拿得主意,若出了事,我也不会怪你,你放心就好。”
听她这样讲,细辛踌躇再三,到底点了头,恭谨地福身应下。
徐思婉递了个眼色,示意花晨送她出去。逢此喜事,自然也免不了备一份厚赏给她。
在寻到可靠的太医之前,细辛便算是她在太医院里唯一信得过的人,自是要将她笼络住,免得徒惹麻烦。
不过多时,花晨回到房中,再行说了两句吉利话,又问她:“这等喜事,可要告诉四小姐?”
“不。”徐思婉摇头,“要说的我会自己去说,你们与谁都不必提。”
说罢她摆了摆手,将下人尽数屏退了出去,径自坐在床上,心中并无太多的喜悦,一时也摸不清自己在想些什么。
她将手搭在小腹上,试图感受孩子的存在,但因月份尚小,没有半分感觉。她因而对这孩子的存在生不出半分真切感,一时甚至有些恍惚,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滋味。
若非要说点什么,她倒有些惊异于那方子竟那般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