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宁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刑部大牢的,她的思绪太过杂乱,很多事都没有理清楚。她先阿离一步回到妙音阁,装作无事发生。
阿离回来时,她装睡的身形一僵,可阿离显然瞧出来了。她慢悠悠地坐在床尾,轻声道:“既然跟我去了,为什么不去问问阿煊呢?”
叶宁竹挣扎片刻,坐起身来紧盯着她:“你们到底在谋划什么?”
阿离笑了一下,“长公主殿下冰雪聪明,难道看不出来?”
叶宁竹攥紧了掩藏在被褥下的手,她知道眼前这个女子的目的是想要救丞相大人出刑部大牢,可却没想明白个中缘由。
“看在殿下也算帮了我的份上,我便为你解答一下。”阿离淡淡道,“丞相于我有恩,我救他是为报恩。准确来说,是阿煊主动找到了我,与我做了这个交易。他助我救出丞相,而我会帮他拿到兵符。”
“苏鸿煊为什么要拿兵符?”叶宁竹打断她问道。
阿离无辜地眨了眨眼睛道:“这我怎么会知道。”
自从那一半兵符丢失下落不明以后,陛下手中的那一块就成为了唯一能够差使御林军的物件。可如若另一半从一开始就是被丞相一党藏了起来,那他们的目的便是想要借此兵符来收缩陛下手中的权力。
可如今,兵符被苏鸿煊要了去。他一个久居幽州的人,拿了这块兵符并无实用。绕了这么一大圈,就为了拿一个于他而言无用的兵符?
叶宁竹想,这显然不太可能,也许是她还没有想清楚这其中有何关联。苏鸿煊说过不会骗她,她应不应该相信?
许是因为生了疑心,这一夜她睡得很不安宁。梦里是苏鸿煊举兵谋反的场景,而她无能为力,只能看着这样的事又一次上演。被梦惊醒后,叶宁竹一身的冷汗,心狂跳个不停。
即便是与皇兄之间生了隔阂,她也不愿见到自己的爱人与兄长兵戎相见。
她偏头去看向阿离所在的床榻,那里空无一人,只留下了一封信。叶宁竹忙下床去,拆开信封来看。阿离在信里说,她已经将纪缘带走了,而叶宁竹需要自己脱身。
叶宁竹正不解,自己需要从什么事情中脱身?
片刻后她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阵搜查的声音,叶宁竹当即便觉得不安,直觉这些人是冲着她来的,偏她还无处可躲。
搜查至她这间房时,带头的那名侍卫十分合礼数地敲了下门,方才推门而入。
叶宁竹凝视着他,不言语,只听侍卫说道:“陛下邀您一见。”
看来她的身份果然还是暴露了,就是不知是有人计划好,还是一场意外。
叶宁竹沉默着跟着他们去了太和殿,见到陛下时,却感觉他比上一次见面还多了几分愁容。
他屏退了众人,沉声道:“阿竹,朕知道是你。你也怨朕,觉得朕不应该困住纪姑娘来胁迫老师,对吗?”
叶宁竹垂着头,没有说话。
“你知道吗?就在昨夜,有人去刑部大牢接走了丞相。而据昨夜看守刑部大牢的侍卫来报,来者手中拿了一封你的亲笔信。”
“在外人眼中,长公主已然身死,所以那封信便成为了丞相唯一的保命符。况且,朕迟迟不处理丞相,态度尚不明朗的情况下,有长公主的遗命,他们便遵从了。”
叶宁竹当然知道,阿离带着纪缘出宫,却独独留下了她一人。再联想到之前她说的那句话,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们借了叶宁竹的名义,将李丞相带离了大牢。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计划好的,只是不知道苏鸿煊究竟是不是知情人?
“阿竹,朕知道不是你做的。”陛下道。
叶宁竹轻笑了一声,道:“其实你并不信我,只是因为此事牵扯到了老师。”
而她不会做任何对老师有威胁的事,所以于情于理,陛下都该看明白。
叶宁竹叹了一口气道:“陛下,既如此,请放我出宫。”
“苏鸿煊回京了,是吗?”陛下沉默片刻,突然问道。
“昨夜朕安插在刑部大牢附近的探子来报,说看见了他的身影。”他抬头,眼神十分复杂地盯着叶宁竹,一字一句问道,“他回来做什么?”
“我不知道。”叶宁竹答,“陛下,他是忠君为国之人,您不该疑他。”
即便心里有太多太多的疑问,她还是下意识地想要维护苏鸿煊。
“你不说,那朕便让齐简去查了。”陛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