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习习,薄雾未散,燕语莺啼,天光还未大亮。
树上的鸟儿发出清晨的第一声鸣叫,沈予棠窝在被子里睡意沉沉,朦胧间拢起被子盖住暴露在空气中的肩头。
又是一连串鸟叫。
她缓缓睁开眼,打着哈欠坐起来。昨夜拿到了母亲留下的医书,心里装着事,睡得也不安稳。干脆起身下了床,穿上水色外衫,伸着懒腰直往书案去,心说今日还有正事要做……
这些医书总共八本,其中两本已是孤本古籍,母亲本打算在她生辰时交予她,但还没等到那天,就出了意外,如今却是沈予棠自己将其取走
这些书名都取的语焉不详,让人猜不出内容,若要一一看完,估计要花费好几天。
沈予棠揉了揉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点。然后拿起一本就开始快速翻阅,很快便排除了这本。
连着翻看了三本,里面所记载的症状都和楚景淮的对不上,沈予棠摊在铺了软垫的圈椅上,目光在书案上那堆医书间穿梭。
忽然,一册被压在最下面的书引起了她的注意,抽出来一看,这书的书名就是很随意的“杂病记”三字。
沈予棠翻开一看,当真是杂得很。
第一页还是小儿风寒,第二页就变成男子不育,第三页又是女子产后补气血……
她百无聊赖地用指腹摩挲着书的侧边,忽然,手指停顿在书页里,这两页像是被什么东西单独撑开了薄薄的厚度。打开一看,原来是用一朵干掉的海棠花做了标记。
沈予棠的眼神挪向右边的白描图案,图案所绘的是一种植物。沈予棠眼神一凝,觉得那图上所绘的植物很是眼熟。
那草名曰“梦徊”,长约三寸,果实呈小圆球状,表面有凸起,似蛇果。从根径上直接长出叶瓣,多且边缘弯曲似水浪,覆一层细小绒毛。长得和路边的野草没什么两样,若是被人瞧见了,恐怕都不会多看一眼。
夹在书缝里的还有一张纸,翻过来一看,纸上记载了梦徊草毒的特点,字迹清雅灵秀又矫若惊龙,沈予棠认得这是母亲的字迹。
她一字一句默念:“此毒,银针无法试出,只脉象沉滑无力,偶见稍紧,此为中毒。”
这是,和楚景淮相同的症状!看来母亲早就知道这种毒了。
沈予棠接着看下去,却在看到下一行字时,眉心紧拧成“川”字。只见那上面赫然写着,“吾夫,中此毒时间不详,今毒已扩散,时常头痛欲裂,未见解毒之法。”
父亲居然是被这种毒所害,梦徊……听着就邪性。
记载梦徊草的那页上,只写着此草生长于南巍境内,与北陵交界处也能见到,似乎是和外表一样普通的一种小草,想必编撰此书的人也没想到这么普通的草能制毒吧。
并且她终于知道为何眼熟了,此草的卷曲叶片,正是叶儿穿的南巍服饰上的图案!
看来这梦徊草在南巍应该还挺常见的,那暗害父亲的幕后之人,就算不是南巍人,那也一定和南巍有关系。
母亲留下的手稿最后几行写了几味药,注明了只是暂时压制。
沈予棠摊开空白纸张,提笔落下。纸上出现几个清婉遒力的字,这是要单独去买的药材,楚景淮的病况与父亲有所不同,母亲留下的药方需要做些改动才行。
叶儿轻手轻脚推开门,看她竟不在床上,有些意外道:“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沈予棠还在写最后的药方,低着头道:“这不是,要给你们王爷治病嘛。”
叶儿搁下食盒走到她身旁,看着她写了一堆药材,忍不住问:“王爷的病,你真的能治好吗?”
沈予棠握着笔的手一顿,好一会儿才道:“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