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衣,可我太笨,总是将我的月亮惹哭。
她哭起来,眼睛红通通,亮闪闪的。
像是天上的星星。
明亮,璀璨,夺目。
是我久久困于黑夜里,从未见过明亮色彩。
我想,可能我生来就是如此笨拙,如此阴暗卑劣吧。
我配不上你这样好,这样温柔的姑娘。
配不上在万恩山上,冒着风雪为我系蝴蝶结的姑娘。
配不上逼迫我读书,带我通晓礼义廉耻的姑娘。
配不上在通阳城,带着我施粥行善,教我何为大丈夫的姑娘。
先前我总是眼红地问你,郦酥衣,沈顷他到底有什么好。
现在我知晓了,不是沈顷好,是你好。
你很好很好。
我沈兰蘅这辈子遇上你,很好,很好。
是你教会我太多东西,让我知晓,人生中不止是有黑暗一种色彩。
落笔时,我在思索,是将这封信烧毁,或是将这封信留给你。你是那样的温柔善良,若是看见了这封信,即便先前如何讨厌我、憎恶我,也总该为我留下一滴眼泪罢。
对不起,酥衣,我又将你弄哭了。
是我无能,只能卑鄙地用我的死亡,才将你感动。
你若是伤心,就去沈顷怀里抱一抱罢。如今我是看不见,也不会因为你们二人的亲密而吃味生气。
但我保证,这是我最后一次让你伤心。
我来时无名,去时也杳无踪迹。但记得同小六儿说,下次,下次我再教他舞剑。
大凛江山昳丽,山长水阔,路途遥远。
酥衣,我不是死亡,是被你救赎。
第102章正文完
三日后,一行车队自西疆驶往京都。
无论苏墨寅如何哀求,宋识音去意坚决。除去先前在西蟒军营中被营救,她依旧是不愿再见苏墨寅一眼。
离开西疆那日,她换上了自己最喜欢的那一身紫衫。
郦酥衣站在马车外,一手轻抬着车帘,与好友诀别。
与好友分别,固然依依不舍,可此地终究不是对方的留恋之地,如今养好了身子,理应不当久留。
宋识音离去时,郦酥衣拜托她,将沈兰蘅的长明灯盏一道送回京城。
一袭紫衫的姑娘坐在马车上,同她点头道:
“衣衣你放心,这一路,我一定护好这盏长明灯。”
她并未多嘴问这盏灯为何人而燃,全以为这是沈顷在祭奠众将士的英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