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皙勉强地站起来,站在马路中央,两边一排的路灯在他眼中分裂成千千万万个光球。
这次心脏病发作得比任何一次都要厉害、仿佛他踩着的路便是通往阴间的冥途……
如果自己没有死,他肯定会记得这个画面。
陆皙全身上下被热汗跟冷汗给浸湿了,手腕跟脚踝在隐隐作痛。
他不知道自己往回走了几百米才看见如释重负得让他想直接跪下的身影……
明知道不能再跑步,他却控制不住地三步并两步,踩着被安笙的血染红的路冲过去!
血滴在地上原来会变成黑色,泛着诡异的红光。
他半个人直接趴倒在安笙的胸前。「嗄……嗄哈……安笙……」
那男人半张脸都是血,手臂被大量的血给染成黑色……双目紧闭,没有任何意识。
「安笙!安……」
他喘着粗气,用最后一点力量摇晃着昏厥的男人。
药呢?他的药在……就像他的戒指般,安笙也有一样物品从不离身——药瓶。
他们总是每人带一瓶,即使他忘记带了,安笙也……
陆皙一手按着安笙流血不止的额头,另一只手把安笙的衣扣给扯开,摸索着、摸索着,在外套内衬暗袋中摸到了突起的形状……
他的手探进去,果然是他熟悉的褐色玻璃小瓶。
已经瘫软得像滩水,挤不出一丝力气来的陆皙扭了几次才扭开了药瓶,没办法做拿药丸般细微的动作,他直接将药瓶倒转,药丸哇啦哇啦地泻在安笙的胸口上,好几颗还染上了血……
「嗄、嗄哈……」陆皙像头野兽般匍匐爬行着,张口咬着其中一颗药丸,用舌头推进舌底……
为、为什么他会落至如此境地?如果安笙不是昏过去就一了百了的话,如果这混蛋不是擅自抛下了他……他用得着这样吗?他用得着像只动物般……
为什么到了最后,还是安笙救了他?
陆皙完全搞不清自己脸上弥漫的到底是不是汗水。
从安笙头上涌出来的血溢出他的指缝,泊泊向下流,他只能使劲用手心压下去。
陆皙空出来的一手紧紧抓着安笙的衣襟,抓得都打折了,仿佛这样就能阻止男人继续自他手中流失。他紧闭着眼睛,耳朵靠在安笙胸口上,聆听他的心跳声——
怦噗、怦噗、怦噗!
整个世界只剩这条荒凉大马路上的他与他、无情得只剩下一种声音。
直到陆皙觉得已过了数分钟,他仰起头,像头猫般舔起了一颗药丸,咬着,再推进舌底。
这次……轮到他去救安笙了。
别以为即使昏倒了仍神通广大得可以去救他很了不起!不过是换衣服的时候忘了把药瓶拿出来,所以才会随身带着吧。这没什么好感激的,他们……一人一次就扯平了吧?他才不要欠这家伙任何的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