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纲吉不得不打断了他的话,“狱寺君。”“……诶?”“你不用为这种事太过紧张的,”她微微皱起眉头,犹豫着,一边酝酿着说辞,“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以前也——”……!!狱寺一下子就明白她指的是什么,眼睛睁大了,表情也变得十分紧张。“狱寺?”山本有些生疑地打量着他。银发少年握紧拳头,忍了好一会儿,才僵硬地憋出一句话:“没什么,不关你事。”这种态度,就连了平都产生了怀疑。但狱寺不肯再多说一句,只是退开几步,转过身背对着他们,双手紧紧地握成拳,肩膀也生硬地耸着。“章鱼头,你……”解决了这边的问题,纲吉松了口气,重新看向库洛姆。老实说,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考虑到现在形势并不适合她们通过交流增进感情,也就暂时打消了进一步认识的打算。用余光瞥了一眼毫无反对意思的里包恩,她深吸一口气,郑重地开口道:“那么,拜托你了。”库洛姆似乎也松了口气,还特意将目光投向身后的两个黑曜同伴,似乎在寻求着什么。城岛犬不屑地哼了一声,扭开头不理会他,而另一个针织帽少年则面无表情地推了推眼镜,不置一词。拒绝了晴之守护者热血澎湃的对围圆阵的建议,库洛姆转身准备上场,却又突然想起什么,停下了脚步,扭头朝纲吉这边望过来。双目对视的那一刹那,她隐约觉得对方试图想传达给自己某种信息。“那个,有件事……”“什么?”库洛姆犹豫着,慢慢说出来:“之前在商店里,钱的事情。”“啊、那个!”纲吉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刚想说“我会还的”,就看到对方摇了摇头,而那与头发同色的、漂亮得如同水晶般的眼眸中正清楚地倒映着自己的影子。“如果我输了,就不用还了,”库洛姆说,与此同时,将三叉戟换了个手,握紧,神情逐渐变得坚决而肯定,“如果我赢了的话……”听到她接下来说的话,纲吉微微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那么,我上场了。”如果眼前这个人的性别调换一下的话——看着对方转身后的背影,纲吉暗暗想道——她一定会以为小说中的恋爱剧情降临到自己头上来了。xxx无中生有,有中生无,以此迷惑敌人,使之无法抓住家族成员的实体,虚幻的幻影。这就是雾之守护者的使命。如同一场盛大的魔法表演,令人头晕目眩。……然而,无论是熟悉的六道轮回,还是被里包恩和可乐尼罗怀疑已久的彩虹之子,无论是否占优势,纲吉都没有特别关心。只有当库洛姆手中的武器被毁时,看着少女口中吐出鲜血、腹部一点点凹陷下去的时候,她才真正感到了真正的紧张。伴随着紧张同时出现的,是仿佛久违了的异样之感。那种十分不自在、让人不舒服的感觉越来越深刻,还有突然从女孩身侧浮出的如同舞台效果的白色雾气,令纲吉无法控制地打了个寒噤。察觉到她的异常反应,里包恩冷静地问:“怎么了?”沿着脊髓传来的战栗感让她颤抖着手按住太阳穴,咬紧牙关,仿佛这样才能减弱自己对某种事物的抗拒和恐惧感。“阿纲?”“他来了……!”“他?”山本伸出手,试图扶住她的肩膀,问清楚事情,“他是谁?”纲吉不明白自己的反应为何这么强烈,也不明白为什么其他人却截然相反,但压迫着神经的不适感让她顾不得这么多。她下意识地推开山本的手,又后退一步远离了狱寺。“是他啊——六道骸,他来了!”她的预感又一次被证明了可怕的准确性。“kufufufu……”白色的雾气旋转着靠近,渐渐形成一道小型暴风,随着某种敲击声,地板骤然破裂。“——唔!”玛蒙受到碎风的冲击,翻滚了几下落到地板上,而前方传来的笑声愈发清晰明显了。“真是虚张声势啊,所谓的黑手党腔调。”旋风渐渐消散,出现在中央的,赫然是有着显目的异色眼眸的通缉犯少年。尽管背对着纲吉,但她几乎可以感觉到对方唇角勾起露出的笑意——而她也相信,不用看,那个人也能够同样感受到自己的所在,想象出她此刻的心情,和无法控制流露出的表情。“好久不见,我又回来了……从轮回的尽头。”出来了,超高校级的魔法师。纲吉在心里补充道。雾之守护者说“快起床。”里包恩不悦地注视着床上那团严严实实的被子,神色微沉。“昨天说要去找迪诺的人到底是谁?”“你先把那个扔掉再说啦!”纲吉没有被他帽子上吐着舌头发光的列恩吓到,反而裹紧了被子,神情紧张,小心翼翼地伸出右手,指向窗台边的花瓶。那个花瓶原本是常年放在储物室的,不过,自从去年起——大约是某次悲伤的住院经历后——就被沢田奈奈拿出来,经过清洗后投入正常使用。在摆放了各种玫瑰、康乃馨等等花束后,它又迎来了历史中最预想不到的房客——两朵莲花。虽然长得挺好看,水嫩又清新,但原谅昨晚上太过震撼的记忆,纲吉现在对这种触手类生物充满了恐惧感。里包恩耸耸肩,没有取笑她,只是抿起唇角,露出一个隐约的、算得上高深莫测的微笑。“这是你的雾之守护者送的,为了感谢你让她留宿这里并养好伤——我该对你说,做得不错吗?”听说是库洛姆——她一大早就告辞离开了——纲吉的表情稍微缓和一些,却很快因为再次想起另一个人而沉下了脸,喃喃着“不可饶恕”,将自己更深地埋进被窝中。狱寺他们的怀疑和敌对情绪并非是多余的,诚然,库洛姆有自己的意志,但毫无疑问,她的行动在很大程度上也受到了六道骸的影响。对于她,纲吉需要更加小心、仔细地分辨,甚至还要靠直觉来猜测,那些事情到底是她自己本身想做的,还是被那个人要求去做的。“哦,是吗?”里包恩假装惊讶地扬起一边的眉毛,“我还以为你很高兴呢。没记错的话,昨晚你可是既担忧又感激地对他道谢呢。”几乎没有犹豫,纲吉矢口否认:“不,我只是感谢他曾经对我手下留情而已。”这话根本没有什么可信度,也许只是她的潜意识作出的直接反应,以明确证实自己的态度。但同时,她的脑海中很自然地浮现出六道骸在取得压倒性胜利后,似乎对她的反应感到无奈而又好笑的那幅场景。“事到如今还在同情敌人么,你确实是天真过头了,沢田纲吉。”如果不管别的,他念出她的名字时,那声音是非常迷人而性感的,“我是否该对你说,不必担心呢……?”“别犯傻,”里包恩忍不住哂笑,意味不明的目光扫过她的脸,“确实,你昨天看到他展现出十分惊人的实力,但因此就怀疑自己实在太蠢了。暂且不管现在,至少,在对付你的那个时候,六道骸是绝对不可能放水的——只能说,在昨晚的战斗中,为了击溃玛蒙和赢取指环,他不遗余力。”虽然很少真正夸奖,但纲吉听出了这是他对自己的肯定——她确实打败了骸,以自己的能力。当然,不排除有些别的因素,比如幸运,比如能力压制,比如……骸的一小部分轻敌,和为了目标没在最初的攻击中下狠手。而这一次,从一开始,他就是认真的。不遗余力,她想,里包恩说的一点都没错。即便看上去一直游刃有余,然而在战斗结束后,身体上的虚弱也很快显现出来,在精力耗尽后才交还了库洛姆的身体,凭这一点,她可以猜想,这场比赛并非他们看上去的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