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筱米不想跟沙霓废话。因为她发现自己一看见这位伟大的母亲就很闹心。
而且每次遇见这个女人都没有什么好事。不过,预料之中的连环式咒骂并没有响起,因为沙霓已经被一身伤的祁矅强拉到了一边。
“不好意思筱米,她最近情绪不稳定。”祁矅一边将沙霓拽走,一边抱歉地说着。他的声音无比沙哑,完全没有唱歌时那么圆润,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显然没少挨打。
“嗯。没事。”她应了一声,没有别的话说。
况厚笙就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无声无息,脚步轻的像猫。当他那张白皙而棱角分明的脸庞靠近她的时候,她陡然觉得他是那么的陌生。仔细看看,他的外貌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俊逸、洒脱,深棕色的瞳仁还透着一丝丝渗透人心的贵气。只是,为什么他看上去成熟了些,老练了些,连眼神的流转都能那么收放自如?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他却紧跟着前进。他说:“筱米,真是好久不见了。
没想到你会来这里。刚才阿五跟我说给思鹊打电话了,我却没想到你真的回来。
看来,我没有白等。”
“你这是干嘛啊?”她开门见山地问道。
“我还以为我们能叙叙旧呢。毕竟真的是多日不见了。”他低下头,眉眼低敛地说:“让我数一数,应该有八百多天了呢。不过,在现在这种情形下见面,倒并不是我期待的。”
“况厚笙,我和祁矅的事情,我们已经解决好了。所以你……”
没等她说完,他笑道:“不。你们的事也许是解决好了。但我和他的事还远远没有解决完呢。你记不记得我为你做过多少事情?只因为你那句你很爱他,我就不得不放弃你。只因为你说他是你从很久以前就认定的人,我就必须要从你的世界退出来。我临走前跟他说过,让他一定要好好对你,结果呢?他做到了么?
我只看到他和一个大肚子女人浓情蜜意。所以,我当然不会放过他。”
“你找人来闹事,对你也不好。感情的事,也没有什么谁对谁错的。”她说的有气无力的,不知道自己在安慰别人还是在安慰自己。她忽然发现,经历了这些天的事情,她的心很累。刚刚得到一点平和之后,再次来到燃情pub,一切不愉快的回忆再次卷土重来,而且还是那么的真切。她甚至有些心力憔悴了。
况厚笙摇了摇头说:“你误会了。我并没有闹事。”
“诶?不是你找人打了祁矅?”仲筱米眨着大眼睛讶异地问道。
况厚笙摊手,“这算是谣言么?而且是流传速度这么快的谣言?我确实是来这里跟祁矅说你的事没错,却发现他的小女朋友正跟那个叫斐哥的人闹不愉快。
然后那个老大就把祁矅打了。”
“那……那这里的事和你就没关系咯?阿五这小子到底在传什么瞎话啊?怪不得不见影子……那你说不放过他是什么意思?”
“这个啊……”他的嘴角洋溢着一抹痞气十足的笑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和他交谈的时候,在他的酒里放了辣椒油,哈哈哈。我是不想放过他,因为他伤害了你。但是,我其实应该感谢他啊。毕竟因为他的放手让我得到了重新追求你的权利,不是么?”
仲筱米垮下了脸,一点也没有被他爽朗的笑感染到。怪不得刚才祁矅的嗓子哑的跟公鸭似的,原来是被况厚笙下了“毒手”!
回想起关于况厚笙的往事,她不禁在心里苦笑。当初这个男人因为一时之气和朋友打了赌,誓要追到她。他为了这个赌注使劲浑身解数,每天给她送九十九朵玫瑰、整日在宿舍、教室、水房、食堂门口对她进行围追堵截,约她吃饭;在校园广播为她点歌,还写了很煽情的点歌词;过年的时候开着大奔要载着她去看海……他总是喜欢吊儿郎当地笑,眼神却总是无比真诚,这让她渐渐明白,他做这些并不是为了一个简单的赌约。但他的邀约,她一次也没有答应过。他的礼物,她也悉数退回。她甚至不愿意和他做普通朋友,因为那样祁矅就会生气。但他还是死皮赖脸地缠着她,一缠就是两年半,直到他最终选择离开。室友们有的讽刺她清高,有的嘲笑她傻,她却只是淡淡一笑,她以为,她人生的终点就是祁矅,所以那些沿途的美好风景都不需要在意。然而,如今她终于明白,她的人生终点不可能再是一个男人了,就算是,也不会是祁矅。
“筱米,为什么不说话了?你是在心疼祁矅的嗓子么?还是不知道该如何答复我?”况厚笙饶有兴趣地问着。
“答复什么?”
“难道你没听出来我刚才在对你进行赤果果的告白?”
仲筱米无奈地耸肩,掏出手机想看看时间,却赫然发现二十多个来自纪儒眉的未接来电。静音就是这么的杯具啊,再不回到纪儒眉身边一切恐怕就要变成餐具了。她匆匆说道:“那既然都是误会,我就先回去了。”
“回哪里?筱米,我们这可是久别重逢,我请你吃饭好么?”况厚笙热情地邀请道。
“不用了。我还有急事。”这时候,纪儒眉阴冷的脸已经在她大脑中浮现了不下几十遍了。她总觉得,之前跟他告别时他那波澜不惊的脸庞上似乎写着极为浓重的不满情绪。那可不是什么好信号。
“那我送你吧,我的车就在外面。”
“不用了不用了。”
仲筱米正在推辞的时候,消失了一会儿的沙霓又跑了过来。本来泪眼婆娑的孕妇泪痕已干,似乎心情陡然转好似的笑眯眯地递了一张喜帖过来说:“啊呀,我和矅矅已经订好结婚日期啦,这张帖子给你哈。毕竟你和我们矅矅从小一起长大的嘛,我们的婚礼你一定要来哦。对了,我告诉你一件事吧,哼,不管你用什么阴招,你都不可以拆散我和矅矅的!我们是注定要在一起的!我们才是天生一……”“对”字还没有说完,她又被一脸歉意的祁矅给拉走了。多么可惜啊,她还想看看仲筱米收到请帖后脸部扭曲伤痛欲绝的表情呢。
手中握着嵌着新人照片的红彤彤的喜帖,仲筱米嗤笑了一声,面无表情地转身便走。而况厚笙却紧追不舍,一直跟她来到酒吧街的路口。她一边寻找着纪宣的车,一边再次婉拒他的好意,却发现身前不远处停着一辆十分眼熟的车子。那辆卡宴,无论是车型、颜色、车号还是驾驶座位上坐着的那个男人……都让她的小心肝颤了十几颤。
:【白马骑着龙猪来2】
就在那零点零一秒之内,仲筱米忽然有一种被人“捉奸在床”的错觉。她的瀑布长发在风中凌乱飞扬着,小脑袋急速四望,现在只能寻找大救星思鹊了。只要上了纪宣的车子,说不定她还能躲过一劫。
不明就里的况厚笙忽然深情款款地握住了她的芊芊玉手,沉声说:“筱米,我追了你两年,等了你三年。现在我们终于可以重新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