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佯装轻松地望向四周,淡淡地说:“哦,沙霓啊,她……也就还好吧。”他本来还想说些在仲筱米看来越描越黑的话,可情势却急转直下,他竟然瞬间石化,望着仲筱米的身后半晌说不出话来。
筱米回头,看到一身黑衣黑裙黑靴、还戴着黑超的沙霓,此人以骇客帝国的骇人气势冲了过来。
“啊呀,真巧。”沙霓不请自来,从容落座,悠然地看了祁矅一眼,又用一种挑衅的语气对仲筱米说:“哟,这不是那个……叫什么来着?什么米是吧?”
仲筱米胸口一闷,看到这个女人她就想起那个三个月的娃。她要控制住自己,如果对此女施加暴力那就是一尸两命了。她要忍,要忍。
“沙霓,你怎么会在这里?”调整了半天情绪的祁矅,嘴角还是抽抽的,他可从来都没有期待过如此尴尬而火药味十足的会面。
沙霓却撅起了嘴:“是你说你有事嘛,所以人家来看看你有什么事咯。”摘下黑超,她不屑地瞟了仲筱米一眼,气哼哼地说,“原来,这就是你的事儿啊?”
“沙霓。”祁矅的声音充满了压抑,似乎是在暗示她不要再闹了,但对方却根本不打算领会他眉目间传达的信号。
“矅矅,今天人家要做检查的,你为什么不陪人家?你怎么可以这样?竟然还有闲心跑到这里来喝这么凉的冷饮。你女朋友这个人也实在是太不称职了吧?一点都不关心你的身体健康,人家都知道你的胃不好的。”贝斯女的声音瞬间变得比黑涩会美眉还嗲。
“沙霓!”祁矅即将抓狂。
仲筱米耸了耸肩,笑着对祁矅说:“给你朋友点点东西吧。”
沙霓翻着白眼说道:“谁要喝东西呀?我的身体状况可是不能喝东西的!”
“哦。”仲筱米又打了个呵欠,她不想打断这么精彩的一出戏,可是她有点想回家了,作为一个宅女,整天在外面看戏也不好。于是她轻启朱唇,说道:“祁矅,你不是答应你朋友陪她去检查么?你们去吧。我先回家就好。”她一起身,准备离开,还不忘将账单夹拿走要去款台付账。
“筱米,我……”祁矅起身,拽住仲筱米的衣角。
“啊呀,人家肚子好疼……”沙霓忽然紧紧捂着肚子,做泥鳅打滚状,似乎真是疼的直不起要来了。
此招甚是奏效,祁矅的手立刻松开,转头关切地扶着贝斯女的肩膀问道:“沙霓你没事吧?没事吧?”
仲筱米回头正好看到沙霓微微抬头,得意地朝她一笑。她咬着牙,终究还是忍不住了。三个月的娃,三个月的娃……她慢慢走近仍在装疼的那个女人和她身边那个担心的要死的男人,顺手将喝了一半的抹茶红豆冰沙泼在了——祁矅的脸上。
贝斯女超酷的黑衣也不小心溅到了些,看到自己心爱的男人被如此对待,她的肚子突然就不疼了,一跃而起冲到仲筱米面前,若不是祁矅拉着,说不定她会伸出猫爪上前去抓仲筱米的脸,她喊着:“你……你这个神经病!你到底在干什么?矅矅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他?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就那么了不起么?你还不就是个无业游民?!”
泼完了水,仲筱米的内心忽然得到了难得的宁静,她凝视着沙霓和在她身后淋了一脸冰水却隐忍沉默的男人,她说:“祁矅,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是说出来吧。不然你自己也耐不住了。这样多累。你累,我累,她也累。”
沙霓的身子忽然僵住,祁矅的脸上也写满了震惊。
仲筱米再度坐下,双腿交叠,面无表情地说:“我只要你一句话,祁矅。我等你,一直等你安定下来,我们结婚。你也说,你会找个安稳的工作,要跟我在一起一辈子。那么,现在是什么状况?就是说,以前说的那些都不算数了是么?”
沙霓一咬唇,挡在祁矅前面说:“别故作清高了。别以为你的爱情是爱情,别人的爱情就不是爱情。别说的好像只有你很爱祁矅。我早就受够了这种地下的日子,我受够了想爱一个人却爱不了的日子。你不过是比我认识祁矅早一点而已,你有什么资格一直霸占他?你不过是他名义上的女朋友,你真正了解他么?你懂他的音乐么?只有我才是最懂他的人,也只有我最有资格在他身边。你和他结婚的条件是要他安定下来,其实你就是在剥夺他对音乐的热爱!而我不一样,我可以和他一起浪迹天涯!我告诉你吧,我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他还答应我要和我结婚!笨女人,你以为祁矅会一直傻傻地跟你在一起?你做梦去吧!”
“沙霓,你别说了!”祁矅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转而对仲筱米说:“筱米,事情……事情有些复杂,其实我……我……”
“我知道了。事情很复杂。”她站起身,头有些眩晕。浪迹天涯?还四海为家呢……这年头插足的永远都比被抢夺的理直气壮。
“怎么?觉得自己理亏想走了?”沙霓扯着脖子冷笑着说道。
焦头烂额的祁矅拽着贝斯的胳膊恳求着:“沙霓你就少说几句吧。你先回去,先回去。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我回去?凭什么?我今天就要你说清楚,你到底要谁?我已经忍受不了了!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答案!”沙霓高分贝的叫喊引来了本来就不多的客人们的瞩目。
仲筱米叹了口气说:“无聊。”
“无聊?你说我无聊?”也许是孕妇的神经都比较敏感,贝斯女甩开祁矅的胳膊,一挥手就要抽仲筱米一个耳光。她的手,却久久没有落下。倒不是因为她犹豫了,而是某个坐在一边看了很久的男人终于出手阻止了她。
纪儒眉的出现,纯属意外,却非常及时。他的力道并不大,但足以将贝斯女的胳膊握得生疼。当他硬是把沙霓的手臂压下来的时候,孕妇小姐疼的眼泪都流了下来,又开始对他破口大骂。
“沙霓,沙霓你没事吧?”刚才还劝人家离开的祁矅又是一脸情深意重的关切。看到沙霓手腕上的红印,他愤怒地对纪儒眉说:“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
纪儒眉笑道:“我是来接筱米的。”
沙霓见状,立刻笑逐颜开,掐着小腰说道:“看到了吧?祁矅。你还在内疚的时候人家早就找上了一个成熟多金的了!你还真以为人家会对你三从四德、生死相守啊?现在知道是谁对你好了吧?赶快离开这种烂女人吧!”
祁矅凝望着仲筱米,一脸难以置信,悲愤地问:“是真的么?筱米?你和他早就……早就?”
情势陡然变化,仲筱米仿佛成了罪人。而那个深深伤害过她的人竟一下子变成了受害者。她又想笑了,摇了摇头,她说:“是又怎么样?如果是的话,这件事情岂不就变得更可笑了么?”
“你骗我!筱米,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祁矅双眼含泪。他崩溃了,他脆弱娇小的玻璃心遭受了沉重而巨大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