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後台,闭上眼,就好像自己站在舞台上,就好像世界被调成静音模式。舞台上只有自己一个人,聚光灯淋在他身上,他会望向观众席,那里的人全都期待地回望著他,期待著他将给他们什麽。
安静、缓慢、宁静。没有一丝杂音
待到倒数结束,
这世界将再度沸腾喧闹起来。
震耳欲聋的音乐掩埋住每个人的听觉。
知觉、听觉、视觉,都要只属於他们的。
他们要台下的观众们,睁大眼睛,看见他们的年轻的生命,看见他们的汗水,看见春天来到之前,要吓死这个冬天的热情。
结束之後,社团生活就终结了,他们就要抛弃这些热情,迈入日复一日,遥望著大考的苍白路途上。在进入那段暂时枯死的生命之前,只希望能送给未来的那个自己,一点对过去回味不已的回忆。
送给热音社,送给一起哭过一起笑过的夥伴,送给自己。
用他们的音乐,送给自己的歌。
只要这首歌还在那个忘不了的夜晚里被循环播放,那麽十几年後、几十年後,他们就不会忘记当初的自己。
不会忘记河堤边,炸得轰隆轰隆响的红色鞭炮。
曲目一首接过一首,他们的热度流淌到台下,让观众们与他们一起激动、一起热血沸腾,一起感动。
翁喜爱在後台掌控著幕後的工作,手指不断发抖著。
他遮住脸,偷偷抹掉又掉下来的眼泪,痛骂:「干,好听死了……」
张睿禹的曲目从翁喜爱一开始说的「一首」,增加到好多首,因为翁喜爱的话总是不能信。
他在看不见舞台底下的强光下,恍惚地觉得这样彷佛半盲。他的前头没有道路,只有音乐能牵著他走。
在这看不见前方的茫然当中,他彷佛又看见国中的时候的小天使小主人游戏。在游戏的那段日子当中,他的小天使也是小主人,总是一早就来把礼物放在他的桌上,然後用炙热的眼神偷偷看他,期待他会有什麽反应。
他的小天使,看似大而化之,却比谁都还心思细腻。
当时,他站到紧闭著眼的小主人面前,小主人送了他一条围巾。然後,换他紧闭著眼,张开眼时,他却什麽都没办法给他的小天使。
他只能看著他的笑容,在心里喜欢得不知所措。
面对他的撒娇他的任性他的无助,他从来都没办法给他什麽。
在强光的照射下,世界只剩下光影。
在一片空白的世界中,只有翁喜爱在他心里住了下来。
谢幕的时候,表演的成员们一个个说过感谢的话,轮到张睿禹时,他拿著麦克风望著舞台底下,开口说:「我想送给我的小主人一个礼物。」
不等团员们开口问「什麽小主人?好色喔。」他已经转过身,望著躲在布幕後面,等著出场的小天使,口气机车地说:「喂,小主人。」
翁喜爱左看右看,偷偷探出一个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