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停停,我要挂电话了。」
「你看,你这麽一个离开台北会死的人,当初我就笃定你一个礼拜就会回来,结果却没有,为什麽呢?」
「你这个话题太老了黄兴平,你要问几次?」
黄兴平若有所思道:「我就想啊,莫非台南有什麽好的你却不跟哥哥说?不够义气,你知道不够义气四个字怎麽写吗蔡晓若,首先你要先画一横……」
「啊──烦死了──」
「没耐心?你知道没耐心三个字怎麽写吗?你开视讯我写给你看,首先你先画一点──」
蔡晓若被他烦得挂电话,半小时候他气消了,又打电话给黄兴平:「你爱来就来,订个时间,我再去接你。不过话说在前头,我很忙,没空当你导游。你来了如果碎碎念,我就把你打包丢回台北。」
「装我的行李袋得多大啊?」
「不知道,你等等,我问邮局。」於是蔡晓若又把电话挂了。
两个礼拜之後的今天,黄兴平整理好房间,飒爽的转开叶晓若房门,叶晓若正自我厌恶的裹著棉被,黄兴平一看就皱眉:「下午四点你在睡午觉?」
「我在睡下午觉。」
「有东西能吃吗?我饿了。」
「没有,」蔡晓若阴森森的说:「老早就警告过你了,这里是一片沙漠啊黄兴平,等等你应该就会觉得口渴了,但是在到达绿洲之前我们的储水不能喝完……不准吃!那是我的进口巧克力!我同事从比利时带给我的!fuck!黄兴平你怎麽不去死?」
「我饿了,台南有米这种东西吗?」
蔡晓若简直想对他比中指,但比中指是文青能做的事吗?算了,随便。於是蔡晓若比了中指,黄兴平批评他好不文明,遂对蔡晓若比了两只中指。
蔡晓若随後试图用脚比中指的事暂且不提,先说说蔡晓若待在台南这麽多年,究竟都在做些什麽。
蔡晓若的职业是个谜。
当初蔡晓若大学没念毕业,包袱款款来到台南,对家乡的亲人说自己到朋友的杂志社工作,当编辑,一待竟待了十多年。他朋友的那个杂志社每月出刊物,起先出薄薄的小月刊,登时事也登艺文消息,後来工作室稳定了,出刊数量渐渐变多,发售点也从台南扩及其他城市,这几年,黄兴平偶尔在捷运口也能买一本写有「文字编辑:蔡晓若」的杂志。
对黄兴平这个普通上班族来说,蔡晓若编得那本杂志实在没什麽看头,既没有财经消息也没有小道八卦,关心的议题都奇怪得很,好像别人不想管的,他们杂志社都要捡起来做。
虽然黄兴平对上头的文字跟图片一点兴趣都没有,对里头精美的排版也毫无感触,但只要碰上捷运口有人在兜售,他就会停下脚步买一本。
至今他也数不清楚自己有多少本堆在抽屉了,但真正有看的文章却没几篇,大部分连塑胶封套都没拆。
在黄兴平的刻板印象里,就觉得这种杂志不赚钱,蔡晓若的杂志社早晚要倒闭,所以他一方面觉得他弟能编杂志真了不起,一边又觉得没人买真可怜,杂志就越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