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奚愣了愣,说:“我含痛祝福你。”白无涯轻轻握住云奚的手,宽大的袖子刻意滑下,手腕上的彩色镯子摇曳着,扎眼极了。他深情款款,“奚奚,你要不要娶我?”想来,像他这样的人,也不会再喜欢上什么人了。云奚应当是最好的选择,想当初,白无涯愿意与云奚一起玩,也是为了忤逆他爹的安排,现在想来,还有什么比云奚成婚更能气到他爹的呢?而且,白无涯收到那些画册时,眼前也是先浮现出云奚含泪微笑的脸,似乎比从前可爱许多顺眼许多…真要相伴终身,若是云奚,也并非不可。云奚:“…”云奚觉得不可。鸭头,你在说气话。一盏茶前还是朋友,怎么可能飞快地进行到婚外恋地步呢?而且,云奚感到害怕了,“你是要当妾吗?你爹会打死你,再打死我的!”他最怕那种古板的小老头了。又不是没在路上见过,白大人那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活脱脱就是那种给皇帝提建议,一言不合就冲过去一头撞死以证清白的类型啊。云奚看着白无涯,整个人都往椅子深处缩了缩,天地良心,好歹司命给原书里的云奚写成个傻子,如果不是傻子,只他那个爹镇着,谁不怕死会去喜欢白无涯啊。白无涯嘴角抽了抽,“…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先跟卿衡之和离,再娶我。”云奚警惕地看白无涯。这话很是有点换汤不换药哈,要是没记错,这人当初还说,如果云奚不跟卿衡之成婚,他就跟云奚成婚呢。结果呢?又打得这一手算盘的大骗子,他才不上这个当。云奚苦巴巴地,真诚道:“无无…我喜欢你,跟喜欢卿衡之是一样的,我不能因为他舍弃你,又怎么忍心因为你舍弃他,让他成为下堂妻呢?”戏台子上,嗷的一嗓子,男子甲和男子乙将彼此掼在地上,头对头脚对脚地滚起来,台面都要给擦干净了。云奚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同白无涯一同垂了会儿泪,白无涯还是那副弱不胜衣的模样,离开之前,还让云奚不要忘记想他。云奚一出门就开始想了,彼此间关系好似一团乱麻,他的小脑瓜实在难以拆清楚这些有的没的。云奚喃喃道:“司命,我再该如何?我胆子小我怂了。”司命已不想理他,“你不要妄自菲薄,你胆子大得很。”又见不得云奚那惨唧唧的苦相,顿了顿,“别怕,反正帝君到时候劈你之前也得先劈了我…哎,你且随意捣鼓吧,这本垮了还有下本,反正帝君三个话本子,总有你将功赎罪的时候。”云奚想说什么,想了想,还是闭嘴了。其实他想问,如果自己一直捅娄子该咋办,到底没敢说。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他悠悠然地叹了口气,一进门,就瞧见卿衡之端坐堂上,红娘缩在一边,一个瞧他的眼神好似妻子瞧见在外面鬼混顶着口红印回家的风流丈夫,一个瞧见他好似丢了百八十年的受罪女孩儿瞧见亲爹。云奚:“…”卿衡之:“回来了?”云奚莫名心虚,“昂,你、你还没睡啊…”卿衡之面无表情地看他,“睡不着。”怎么睡得着呢。他可是听了一个夜间云奚和白无涯的缠绵故事。也实在是正好抓了个准,也没有比这名唤红娘的小丫头更知道他们二人之间的事了,小丫头胆子又小,只看了两眼就蹲地上捂脑壳,把那些个有的没的好的坏的,事无巨细通通倒了个干净。就连红娘这一名字,都说是因她常引白无涯来,常遮掩云奚行踪,行事恰似崔莺莺家的小红娘。知道得越多,卿衡之就越难过,也空。他错过了好多啊,云奚原来不止是会为了他一人去打架吗?云奚原来竟也曾学着斥千金换美人一笑吗?卿衡之想了很多,一直想到后来云奚对着白无涯时眼里包着的泪。云奚和白无涯此时在一起玩,会玩什么呢?白无涯定然比他这无趣的穷书生知道得多会得多,那么,云奚会很开心吗?会对白无涯笑吗?越想,周身气势越发冷肃。云奚也就越发心虚,也许是卿衡之最近待他太好,云奚稍时再瞧见冷冰冰的卿衡之,好像又看到帝君,膝盖不自觉就软了,人也怂了。不知怎地,他还真有一种在外养了小房,被正室当床抓奸的错觉。沉默良久,卿衡之问:“你去哪了?”云奚弱弱地:“去、去喝茶看戏了。”卿衡之明知故问:“和谁?”云奚声音小小:“和白无涯。”